斗鸡之家

标题: 《斗鸡江湖》 [打印本页]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4-10 14:06
标题: 《斗鸡江湖》
现在说起红瞎子,钟子健仍是感慨万分,头脖身架大腿无不霸气外泄,偏偏长着饲料肉鸡的胫,那肉肉的胫粗大笨拙。打法也不是很理想,近身平转,特抗打,历经数次大战,钟子健从未看到红瞎子那成年人手臂粗的脖子被对手打动过。让人过目不忘的是红瞎子那重腿,每腿打在对手身上对手都要有反应,或矮下来,或脚步趔趄,甚至倒地不起,那种杀伤,除了红瞎子,钟子健未看到任何斗鸡具备。北海二十万花鸡也没有吗?苏明达问。

我觉得差远了,虽然北海花鸡的腿也很重,几腿就能叫对手垮下来。可和红瞎子相比,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东西,红瞎子那腿对手挨都挨不得,对手挨一腿就变下形。听钟子健这样说,苏明达如云里雾坠的。钟子健叹道,你也甭想了,你没见过怎么也想不出那腿有多恐怖,红瞎子之后,我也没再见过那么重的腿,那力度就不象鸡这种小动物发出的。

如果现在给它估个价,你觉得它价值几多?苏明达问。上百万,而且鸡圈至少不少于十个人抢着要。钟子健说道。红瞎子除了自身打斗价值,更难估量的是其种用价值。莫问根作出的鸡厉害吧,我们许多从越南过来的万元鸡,被莫问根的鸡打得挨不到洗水,莫问根那些鸡的始祖就是红瞎子。红瞎子只配过两条母鸡,一条麻母鸡一条灰母鸡,很普通的母鸡,还是串子母鸡,那时广西仍很少纯种的越南母鸡,可就是红瞎子和那两条母鸡的后代,到现在都不知经历了多少代,这些后代仍能与我们从越南引进的高档鬼子抗衡,甚至略胜一筹,你想想红瞎子当年究竟有多恐怖。

为了得到红瞎子这样的战鸟,这些年钟子健动用了一切人力物力到越南找寻,曾经的红瞎子在钟子健四五十年的斗鸡生涯犹若县花一现,再也无处觅寻,生命中有些珍贵的东西,缘来即聚,缘尽则散,万金也无处可购,那渴望重新拥有的心只会越来越炽,那份情感只会弥足珍贵,再也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现在莫问根那些鸡,随随便便一只就上万元,还是红瞎子三四十年之后的后代,还是红瞎子和两条极普通母鸡的后代,红瞎子究竟价值多少才能与其稀世程度相匹配,谁人能说的清呢,在钟子健的心中,红瞎子是无价的。

和许多珍贵的东西一样,拥有时也是喜爱至极,也是因为拥有它而骄傲。但一旦不经意间失去了,才知道对它的那份情感是任何东西无法代替的,思念只会越来越重,也会让人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自责,拥有时为何不知道好好呵护呢。

红瞎子在自己手上横死时是二年有余三年不足的鸡,正是斗鸡风华正茂之时,因为一时疏忽,年关忙让红瞎子吞食饱肚的猪板油又处置不当,只喂了些健胃助消化的药,结果红瞎子滑肠拉稀三四天一命归西,哪怕助消化的药无效开膛取出那些难消化的猪板油再缝合,红瞎子也不至于枉死,可世间没有后悔药,也许那时压根没意识到红瞎子是稀世之鸡,只是后来漫长的斗鸡生涯再没出现过能与红瞎子匹比之鸡,那怨恨才在心底慢慢滋长,咬噬着心,一阵一阵更疼。

失去红瞎子,钟子健该悔恨的太多太多了。最悔恨的是明知红瞎子是世间少见的好鸡,竟没想到重金求好母延续那黄金血统,那时红瞎子所向披靡,斗场扬名立万,每场入帐均过万,那可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万元户还相当罕见,掠金要紧,哪想到做种。那些后代是红瞎子在广西换羽无意间作出的,就是这无意之举,竟让莫问根得到了红瞎子这脉黄金家族。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4-10 16:33
我也是奇怪的很呐,红瞎子明明是你从广西带到贵州的鸡,后代怎么全落到莫问根手里呢,你们不一直是两个对垒的阵营吗?苏明达问。这就是莫问根高明的地方,虽然我们是对手,斗鸡方面莫问根是我数个佩服鸡手中的一个。

可以肯定开始莫问根也是瞧不上红瞎子的,虽然他的三条鸡都输给了红瞎子,但红瞎子给人的印象就是比那些输掉的对手只强一点点,象比对手更抗打些,或者比对手力量稍好些,或者因为比对手腿更重杀伤更大些,那三场鸡胜的优势都不明显,给人的感觉也就是强那么一点点,这也导致莫问根一直找鸡挑战红瞎子,直到他那手中王牌青鸡,换好羽调透挑战红瞎子,仍是倒在红瞎子的腿踢下,莫三问才醒悟过来。

他那条青鸡在贵阳大赛四十分钟胜出,直接踢毙对手,那场明注就十五万,是那年度最大的赛事,对手是越南鸡王,许多广西人越南人都奔那越南鸡王而来,想弄两个钱,结果四十分钟把钱包输空,鸡也死在围子里。这样的鸡仍倒在红瞎子的腿击下,哪怕红瞎子的打法再不合莫问根的意,莫问根也不能否认红瞎子是罕见的好鸡。


红瞎子的打法真的很丑?苏明达问。要多丑就有多丑,平转,还不时摇晃,好在近身紧挨着对手,总之不象高档鸡的打法,象高头两边管压,攻击势如破竹,或者灵滑防卫象精灵,出腿就象轰炸,这都是鸡手喜欢的高档鸡打法。可斗场不讲你鸡的打法有多高,有多妙,斗场讲的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只是我们这些凡夫肉眼不识真正的斗鸡王中王罢了。


莫问根青鸡输的不明不白,气急败坏地直嚷:玩鸡玩鸡,现在让红瞎子给玩了。他怎么能不气,竟输了六条鸡给自己原来瞧不上的红瞎子,笼统输掉几十万,被迫闭门大半年。


红瞎子打出了名气,把它从越南带回凭祥的原主人队长倒觉得有机可乘,因为鸡是它从越南带回凭祥的,从哪方面看他都觉得它不可能是条高档鸡。哪怕是它越南的主人也觉得它脚长差了,还较瞎了眼,队长向他购了三条高价鸡,他过意不去把红瞎子作搭头肉送给队长的。队长校了次红瞎子,虽然腿重,但打法差,作价五十元半卖半送给桂北的老顾客童连。


红瞎子在桂北赢了四场,当地再无对子,虽然队长也有所听闻,但桂北那时鬼子仍很稀有,就是普通的鬼子胜几场也是不奇怪的。当童连的老顾客钟子健向童连诉苦,说因为手上无好鸡,连输几场给莫问根了,童连向他推荐了红瞎子:鸡很普通,就是腿重。


钟子健九百元购回红瞎子,校了次,也并不十分看好,能小玩吧。想不到长着对菜鸡脚,打法也不出众的红瞎子,竟让钟子健扬眉吐气,一举打闭昔日劲敌莫问根。


爱鸡的人,都想把最厉害的鸡收入麾下,莫问根也不例外,托人花重金想把红瞎子购下,价钱随钟子健开。钟子健本是爱鸡之人,又不缺钱,怎会转让手中的爱将呢。再者队长放言拿鸡打下红瞎子。


虽然队长占着地利,越南过来的好鸡大部份要经他的手,但钟子健觉得相鸡水平他并不比自己强,更比不过莫问根,所以钟子健欣然接受队长的挑战,钟子健算定队长同莫问根一样,对红瞎子看走眼了。










作者: 南宁小廖    时间: 2020-4-10 19:35
精彩的故事
作者: 田野    时间: 2020-4-10 19:47
好文采,,
作者: 凯旋斗士    时间: 2020-4-10 22:44
这样的神鸡,估计是巧配,连原主人也不知道它会这么强大,鸽子里面的黄金配对就有这样的情况,生了一只冠军,一生就一次机会,前面没有,后面也不会再有。可遇不可找,看缘份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4-20 13:33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6-14 11:21 编辑

斗鸡圈的旧闻逸事,苏明达听的津津有味,钟妻王丽替老公斟了杯茶,说:“都快十一点了,达儿明天还要上学呢,你们那鸡经明天再述吧。”钟子健啜了口茶,微笑道:“那都是陈年往事,那时都还没有你,你爸也才是个懵懂少年呢,改天有空伯伯再与你细说。”

“队长那鸡也输给了红瞎子吧?”苏明达不甘地问。“你说呢?”钟子哥微笑着问。“依我看队长惨败给红瞎子,颜面扫地,输的灰头土脸。”钟子健用手指叩了下苏明达的小脑袋,“伯伯斗鸡经历多了去了,你有空好好替伯伺弄鸡,伯让你听的过瘾。好了,伯伯要休息了,你回去记得把院门帮伯拉上。”


“你呀,和屁大的小孩也聊的来劲。对云清就不见你这么上心。”苏明达走后,王丽数落丈夫。“云清对斗鸡有这么上心吗,有空就窝在房间打网游,每天能把打网游的一部份时间照看我这些鸡,他都不会象现在这个样。”说起儿子钟子健就来气。“哪个样?哪个样还不是你儿子?你就不能好好跟他说。”王丽很委屈,在老公眼里,儿子就象扶不起的阿斗。“好了好了,家里不愁吃不愁穿的,他爱咋样就咋样吧。”钟子健最怕妻子掉眼泪。


“你喜欢斗鸡,儿子不喜欢,就因为这个你二十多年来正眼都没瞧过他,有你这样做父亲的吗?”“我会因为他不喜欢斗鸡厌恶他?我是厌恶他年纪轻轻没一点斗志,得过且过。”


听丈夫这样说,王丽神色黯然。想当年,头胎就是儿子,年轻的夫妻是多么高兴,特别是王丽,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儿子三四岁钟子健抱着去斗场观摩,王丽嫌那地方灰尘多,脏,极力反对。丈夫一直在外面打拼,平时也没时间管顾儿子,对云清王丽有求必应,养成儿子好逸恶劳,骄横泼蛮的性格,等夫妻发觉不对时,儿子性格已形成,想改变过来千难万难了。


宠儿就是害儿啊,这一直是王丽的一块心病。如果岁月可以重来,她真愿意以丈夫的方式抚养儿子。“好了好了,我们教育不了他,生活会教育他怎么做个男人。”钟子健搂着妻子的腰哄劝。


“你说清儿这辈子真的会一事无成吗?”王丽忧心忡忡地问。“这样发展下支,八九不离十,难成大器啊。”钟子健叹道。“现在哪家孩子不是宠着依着养的,难道他们这代人都是废物?”“废不废物你看不到吗?花大把的时间和金钱在虚拟的游戏里,而不愿面对现实生活,都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厚着颜面窝在家里打游戏也不思找点事干,花十多年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家里又不是没钱,你干嘛老崔他工作?”“家里的钱是他老子老妈的钱,大学毕业都没能自立,怎么称得上世间男儿。想老子当年,九岁就出社会闯荡生活,他都快三十岁了,连我个脚丫指头都不如!”“好了,你能你能,要不是我爸赏识你,你现在还不知在哪儿拨狗屎呢。”“有血性,有勇有谋,忠心耿耿的子健,除了老爷子就没人赏识了?”“好了好了,看把你能的,你们一老一少不就是臭味相投嘛,都爱斗鸡。”“这你就不懂了,这叫惺惺相惜,按文人的说法,叫文如其人。按对斗鸡的认知,这叫慧眼识良将。”


“恬不知羞,十多岁的屁大孩,也敢称良将。”“这你就不懂了吧,有志不在年高,哪怕是雏羽未褪的斗鸡,如果有血性有斗志,就会从眼睛流露出来,更何况我七尺男儿,老丈人会发现不了,好好栽培?”


是啊,当年老爸是多么看好子健,甚至断言大哥昌星今后只能望子健的背项,要知道当时大哥三十岁未到可是中心校的副校长,前途不可限量。而子健还是个十来岁的毛头小伙。“昌星缺乏子健作男儿的那股锐气,虽然昌星不错,但只能守成,不能象子健这样开疆拓土,如果陷入困境,昌星只能忍辱负重,任劳任怨,不会象子健这样兵行险着,绝地反击。当时认为这只不过是老爸酒后的胡言乱语,想不到今天一一验证了。






作者: 腿上功夫    时间: 2020-4-21 14:32
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何况还不一定能见过此鸡!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4-22 13:42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5-10 08:25 编辑

莫问根每晚临睡前都要检查遍木箱里的斗鸡,才能睡得安然。陈大妹看着专注检视鸡的老公,万分心疼。眼前这个又瘦又矮又黑的男人,哪来的这么大精力,天没亮就起床伺候这些鸡,手脚一直不停要三更才能上床睡。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循环反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十多年来从没间断,是什么支撑着他不知疲倦?除了为了妻儿温饱,更是内心那份炽爱吧。
当初爸爸就是看中他这点,才把自己许配给他。看到又黑又瘦小的莫问根,陈大妹一百个不愿意,自己虽然说不得花容月貌,但身材高挑,五官端正,求亲的人不断,为啥爸选中这么个不起眼三十多岁瘦小男人。妹啊,女人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有本事,不让你挨冷受饿,又不花心的男人,就值得你一生相随。爸放下手中的酒杯,接着说:当年你妈也是十里八乡的一枝花,你外公把她许配给我,她不也是一百个不愿意,这你可问你妈。一边的妈妈用手指戳了下爸的头:还不是你当初在我爸面前拍胸口信誓旦旦地说,这辈子不让我受丁点苦,我爸让你花言巧语给骗了。嫁我你这辈子可受了苦?可有委屈?爸说的底气十足。
妈拉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妈也年轻过,也恋过俊朗的小伙子,但男人的本事比俊朗重要多了,妈知道你喜欢李家那三小子,李家三子相貌是出众,可除了那副好皮囊,他能有什么本事?能保证你这辈子衣食无忧吗?莫问根虽然长的不咋样,可他相鸡训鸡水平是超一流的,别说贵州,就是全中国斗鸡方面达到他这样造诣的也屈指可数,常言道,一招鲜,吃遍天,斗鸡方面他有多少绝招,你爸老玩鸡的都猜不透,你跟他还不一辈子吃香喝辣的?虽然自己百般不情愿,可父命难违,最终自己还是嫁给了这个瘦小的男人。
婚后的生活是平淡的,老公伺弄他那些鸡,自己操持家务,生儿育女,除此老公再不让自己干别的,更别说地里的农活。地里刨食太辛苦啦。老公说。
家里开销全靠那些鸡,养鸡选鸡售鸡斗彩,除了日常开销,竟还有节余,让吃了上顿还找不到下顿的姐妹羡慕不已。特别是老公能挣钱,还不吝钱,钱财都由她管,她又不擅理财,花钱大手大脚,有时还支援娘家,每当她钱紧时老公都有不菲的钱递给她,让她瞠目结舌,这模样不起眼的老公太能来钱了!
对老公陈大妹从开初的不屑,到能接受,有好感,直到现在的崇敬,是天长日久,润物无声般滋长起来的,那份夫爱,就象严冬里的暧日,平常,珍贵。
莫问根巡视完那些鸡,陈大妹忙过去搀扶,抱怨道:都六十开外的人了,还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喂鸡的活不能分些给壮壮干吗?莫问根长吁一声:壮儿在鸡方面少天赋啊。
也许壮壮的资质是平庸些,都说勤能补拙,你多教他不就行了?
没有天赋,过早的让他投入这行,会害了他的。
怎么会害他呢?他没你这么能,就比你少赚些呗。
和你说不清楚。莫问根长长叹了口气。看来儿女和妻子都没有斗鸡方面的天赋,国内玩斗鸡的人多了去了,可象自己这样把斗鸡作为主业,还能家业兴旺的寥寥可数吧,更多的人有其它的主业,斗鸡只是作为爱好。自己从小喜欢斗鸡,天赋过人,三十多岁才摸出点门道,让没点天赋的儿子接手家业,他岂能放心得下,斗鸡与金钱斗志紧密相连的。很多人相鸡养鸡驯鸡水平一般,可斗志旺盛,愈挫愈勇,也就越跌越惨,儿子正是这类人,浮燥,沉不下心来学技艺,而好斗呈勇,让他执掌家业,莫问根怎么放心得下。
莫问根生在农村,自小体弱多病,让父母很是发愁:这种小体格怎么能吃得消乡下繁重的农活?莫问根自幼羡慕体格强壮的人,如果自己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多好,可自己潺弱的身躯,瘦小的骨架,真难配有男子汉这三字。直到莫问根看到众人围观斗鸡相搏,看到观众激情洋溢,刹时莫问根热血沸腾起来,这小小的斗鸡,都能有这么旺盛的斗志,坚韧不拨的毅力,我堂堂一男儿,岂能这么浑浑噩噩,窝窝囊囊一辈子。
家乡自古有斗鸡的习俗,这儿穷山恶水,民风彪悍,习武尚武,斗鸡这种斗志顽强,永不服输的性格正是乡民推崇的:坚韧。只有坚韧不畏困难,才能在这片土地顽强生存繁衍下去。
斗鸡让瘦小的莫问根一下子变成了男子汉,莫问根感觉自己就是只永不服输的斗鸡,从斗鸡盲变成斗鸡大师,莫问根不知摔了多少跟斗,吃了多少苦,莫问根都坚持下来了,因为他就是只永不言败的斗鸡,斗鸡给他带来了财富,更给他带来了做人的尊严。以前没有斗鸡之魂,自己是多么的卑躬屈膝,自有斗鸡之魂注入体内,莫问根的内心变得无比强大。自己一手驯炼出的斗鸡,浴血奋战,让对手输的心服口服。莫问根也明白了一个做人的道理,人身体的强壮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人的内心强大,内心的强大能战胜一切困难做人生最大的赢家。
奋斗数十年,在这圈子也算功成名就,本该没什么憾事。可一直有件最让莫问根遗憾的事压在心底。三十多年前,自己竟错失斗鸡王中王红瞎子。
那时自己还年轻,还欠缺火候啊,竟把王中王红瞎子视为凡物,自不量力找了六条鸡挑战红瞎子,结果都是二水败北,反让红瞎子打出名气,打出王气。如果自己当年有现在的火候,一二战就应该看出红瞎子不是凡物,让他人以他人名义重金收归自己名下应该是轻而易举的事。可那时自己功力不够,不识红瞎子王者真身啊。
把它从越南带回国内的凭祥队长挑战也折了二员虎将,自己还自作聪明地向队长献计:红瞎子就是骨质好,腿重,找条骨质好腿重速度快的鸡,夜间克下红瞎子不难。
莫问根想当然认为,红瞎子打斗不紧不慢的,就是因为瞎了一眼不方便,再说功夫又不好,夜战肯定破绽百出。
队长挑战也输了几十万了,还是输给自己转让出去的鸡,当然不服气。托越南朋友访到条四场大赛结束战斗都不超过一水的快杀红鸡,队长亲眼看到其中一场,那是在炎热的西贡赛场,对手是条青鸡,一放鸡,红鸡便撞上去罩着青鸡用腿猛砸青鸡,速度太快了,那重腿象疾雨砸向青鸡背部,青鸡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让砸瘫在地了,红鸡的攻击太快太凶悍了,队长对红鸡拿下红瞎子信心满满。
红鸡由莫问根捧出场的。队长接了个电话,挂毕装模作样地说凭祥有事得明天一大早赶回去,言下之意只能夜战了。瞎子夜战,肯定吃亏,钟子健虽然不愿意,但也不能拂队长面子,只是注子不敢跟大,只敢押五万,队长也不好强人所难,想开场收些外彩,弄个八万十万应该不难。
一放鸡,红瞎子竟一改往日打法,狂暴不已,两鸡都是红鸡,速度快的让人眼花撩乱,队长一伙人志在必得,开场就五折四折的放,红鸡是特意从越南找来拿下红瞎子的,又是夜战,速度更是快的惊人,谁人敢接?十多分钟有只鸡慢了下来,竟是队长的红鸡,互砸红鸡先垮,红瞎子的速度越来越快,嘴到腿下,也不管是红鸡的头脖还是胸背,哪儿都踢,恨不得三下五除二解决对手,打法太霸道了,震慑了所有在场的人,队长竟惊愕得忘了救鸡,最后红鸡仅顶了二三分钟便被砸的破荒而逃。
赛罢队长出价三万欲收回红瞎子,那时三万足可在贵阳市中心购幢楼房,钟子健不为所动,这时谁都能看出红瞎子是真正的王者了。日间不紧不慢的平身转打,只不过是逗着对手玩,就象猫捉耗子,知道耗子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夜战才是实力真正的展现啊,怕不慎再让对手击瞎唯一的一只眼睛,所以只能尽快解决对手。
作者: 5678    时间: 2020-4-22 17:48
看得我热血沸腾,把我刚刚打赢的鸡给杀了,哈哈😄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4-27 14:48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6 09:34 编辑

红瞎子让莫问根输的很惨,想得到红瞎子的欲望却与日俱增,莫问根深知,只要身在斗鸡圈,就无法绕过红瞎子。莫问根有种预感,红瞎子就是鸡王家族中的异种,如果红瞎子特有的战斗能力能遗传,那自己就能获得梦寐以求的斗鸡黄金家族,那相当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矿。但钟子健这样爱鸡如命之人,绝不会转让正是巅峰之时的红瞎子。莫问根放出话:红瞎子他出十万。莫问根知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为拥有红瞎子,他会不择手段。
另一方面他与队长套近乎,他是从心里瞧不上这个志大才疏的队长的,占着地利,流进中国的大部份好鸡都经过他的手,可他那种养功,让许多好鸡发挥不出应有的战斗力。现在为了打听红瞎子的出处,他不惜俯首尊队长大哥,替队长驯炼他那些鸡,得到队长好感后才知红瞎子是队长从芽庄带回的,但不是芽庄鸡主的鸡种,是芽庄鸡主从一个叫阿清的鸡贩手上收购的,因为那对脚长的差,当作校鸡购下,校的过程中瞎了眼。芽庄鸡主与阿清并不是很熟,只知他是地华人,偶尔也来芽庄乡下收鸡。


队长也迫切想得到红瞎子的种源,动用一切关系找到阿清,阿清说鸡是从芽庄一农户家收来的,一共收了七条鸡,都是极普通的鸡,队长听后死了心,这种普血出的鸡王,可遇不可求,更难繁衍下去。但莫问根仍不甘心,问阿清:其它六条也都长着饲料鸡的脚吗?阿清说:如果其它六条长着红瞎子这样饲料鸡的脚,他也不会要了,因为那六条鸡的头脖远不如红瞎子,如果红瞎子头脖长的不是无可挑剔,他也不会要它,因为那对脚太丑了,所以对它的印象很深。以莫问根多年的经验,感到红瞎子应该不会是那家人作出的鸡,也许是从别家弄来的,为了找到种源,莫问根决定冒险亲自去越南探访。


上世纪八十年代中越关系仍没正常化,要进入越南只能偷渡,虽然为找斗鸡莫问根经常去凭祥,但跨越边境深入越南是另一回事了。莫问根重金笼络阿清,由他带路进入越南,并一路南下到达芽庄,找到阿清收购红瞎子那家,果不其然,那家主人对红瞎子也是印象颇深,说鸡种是他西贡亲戚家的,那时他去亲戚家,亲戚也是嫌红瞎子长着那对肉脚,要杀它招待客人,他看到红瞎子那头脖长的太漂亮,不忍心看到它成盘中餐,从刀下把它要过来,那时红瞎子是五六斤的青年鸡。


莫问根想去西贡作出红瞎子那家,阿清摇了摇头说,路途还有几百公里不说,能不能叩开那家的门也说不准。那家姓阮,数代专注斗鸡育种,因为追求完美,作出的鸡珍贵而稀少,也是由于鸡的品质太高,深得斗鸡人士的喜爱,鸡供不应求,除了老顾客,旁人一鸡难求,更不要说莫问根这样的中国人。但莫问根仍想去碰碰运气,好说歹说加笔辛苦费让阿清带路。


果然,找到那家,阿清向主人说明来意,主人说与红瞎子的那批鸡已经卖完,目前也没有要出售的斗鸡,言下之意是无鸡可售,无可奉陪。


莫问根看到那家远离村场,座落于僻静的山脚,主人是中年人,处世淡然超脱,更是瞄到院庭那挺拔伟岸的种鸡,绝非凡品,红瞎子出于此家,绝非偶然,让阿清对主人实说红瞎子在中国的战绩,阿清惊讶看着这个矮小的中国人,满世界买家都挑卖家东西的毛病,哪有买家当场称赞卖家的东西的,还是“残次品”,莫问根让阿清如实说,不掩瞒。听着阿清的述说,主人由漫不经心渐渐专注,并让老伴端上水果。


“这鸡我看走眼了?”主人问。“除非你留下的鸡比它更厉害,可能吗?”莫问根反问。主人喟叹道:“高品鸡鸡爪又干又细,这是共识,红瞎子长着肥厚的饲料鸡脚,看着就让人堵心,所以尚未长成便处理掉,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啊。”“别说你这样世代培育高品质斗鸡的人,就是我,也瞧不上那对脚,要不也不会输得那么惨啊。”莫问根宽慰他。“这是可遇不可求的异种,特别对我们育鸡的人来说,异常珍贵。为什么斗鸡越来越厉害,就是育种的过程中出现战斗力更强的异种,但多数异种不能把这样优良性状遗传给下一代,能把优良性状遗传给下一代的异种少之又少,这就是斗鸡越来越厉害但需数代人慢慢积累的原因。”主人解释道。






作者: 小星星    时间: 2020-5-3 00:11
等看下集太久了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5-4 19:01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6 09:39 编辑

主人让莫问根把红瞎子每场比赛的战况描述下,莫问根共看过红瞎子九场比赛,八场日战一场夜战,那八场日战感觉红瞎子只比对手强点,实力悬殊并不是很大。那场夜战把对手砸的象块豆腐,而对手是西贡鸡王。“是那条高冠红鸡?”主人问。“对,高冠。”“尾羽泛白沙?”“嗯,红背黑腹白沙尾。”
主人看过高冠红鸡的两场比赛,都是大赛,战局一边倒,对手无法抵抗,都是一水结束战斗。现在自己十多分钟让红瞎子快杀,红瞎子份量多重主人不难掂量,懊恼之色跃入脸上,吩咐老伴准备饭菜招待远来的客人。


这叫阿清对瘦小的莫问根刮目相看,主人在越南斗鸡界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般人想与之面聊都难,莫问根与主人初次见面即如故交,不仅相聊融洽现还摆席招待,这怎不叫阿清惊诧。


莫问根觉得与主人一见如故,他们给人的印象内向,不擅言辞。其实外人怎么知道他们为了心中那份对斗鸡的挚爱,尽可能舍弃那些繁文缛节,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打造出更完美的斗鸡啊。这不,为了红瞎子,主人不厌其烦向莫问根打听每个细节。


“多花些钱有可能购回吗?”末了主人问的有些天真。“正经渠道是弄不回了,所以我开出天价,就是想他人能以非常规手段弄来给我。”听毕主人嗟叹不已。
酒足饭饱,主人邀请莫问根去品鉴他那些种鸡,这又让阿清开了眼界。


据主人介绍,鸡种是曾祖父的父亲从法国一位农场主馈赠而来,阮家遵从曾祖父的父亲立下的斗鸡育种宗旨:用心育鸡,倾心比赛。意思是育出的鸡每时每刻接受斗场的考验,务必育出最厉害的斗鸡参赛。鸡种的原主人是位法国贵族,也是位狂热的斗鸡国际玩家,数十年的斗鸡生涯,让他收括到许多名贵的杆豆,让这些的杆豆取长补短,打造出自己的核心鸡群,只是后来年事已高,精力不济,无奈把这些斗鸡馈赠给他认为极具斗鸡天赋的助手,就是主人的曾祖父的父亲,那时曾祖父的父亲是位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法国殖民时期的越南,斗鸡是贵族间盛行的游戏,贵族竞相求购好斗鸡,好斗鸡的价格越来越高,一只好的斗鸡在西贡能换幢带铺面的楼房,所以斗鸡人士对斗鸡的追求精益求精,好中选好,优中选优,随时打比赛检验鸡的质量。


曾祖父的父亲为了育出更优秀的斗鸡家系,甚至携鸡全越南打比赛,继承法国人的做法,把更优秀的鸡种纳入自己的鸡场,曾祖父,祖父,父亲,自己都一直循着这条路披荆斩棘,才铸成今天的阮氏鸡。这些鸡挺拔,雄浑,一旦战斗,就象绞肉机绞杀着对手。


“这路鸡已是杆豆最顶端的品种了?”莫问根问。主人示意阿清替他回答。阿清在全越南找好的斗鸡,对越南斗鸡种源基本了然于胸,据他所知,越南斗鸡界达到主人这地位的还有几位,他们都握着最厉害的杆豆品种,但阮氏鸡与这些鸡斗也不会落下风,这些人的鸡斗互有胜负,势均力敌,很难判断孰优孰劣,但他们的鸡代表越南最厉害的杆豆品种是毫无疑义的。


主人颌首认可,说:“所以谁的鸡群最先出现有遗传性的异种鸡,谁就能打破目前的僵局一步领先,可惜我没抓住这次机会。”莫问根答应主人竭尽所能把红瞎子弄到手,让阮氏鸡更上一个层次。


不久莫问根得到的却是红瞎子的死讯。钟子健获知莫问根给红瞎子开出天价,怕他人掂着,换羽休战期放到广西,替童连养鸡的市郊一户人家。那也是位爱鸡爱到骨子里的老人,替童连养鸡钱多钱少他不在意,他是用童连的大赛鸡配他的母鸡,每年出几窝鸡,养成出售就是笔不小的收入。因为场地所限,每年他只能留二三只种母,这些种母虽然是大赛鸡的直女,但最初的种母却是在附近凭长相找的,虽然经过多年参入大赛鸡血脉提升,只是第一代种母质量太差,多年选留下的种母仍没达到与种公鸡匹配的质量。


莫问根经多方打听,得知桂北留有红瞎子的血脉,连夜赶到桂北,找到那位老人。看到红瞎子的血脉,惊喜若狂,红瞎子基因太强大了,小鸡拳头大小,长的敦厚结实。狗咬掉粪坑,麻母还带着三只小鸡,灰母带四只,七只小鸡莫问根出价一千二笼统收来,精心呵护。


小鸡活力很强,五六个月斗性毕现,麻母出的是红鸡,一公二母,灰母出的是灰鸡,二公二母,小红公近七斤,身架酷似红瞎子,胫长的象老鸡干实。二小灰公六斤出头,长相清秀,胫也是干细。正常嫩鸡莫问根至少九个月才校,但红瞎子的儿子长的迅速,六个月长的象其它鸡九个月般干实,翅羽已干,只尾羽还有数根毛筒尚未干透,莫问根忍不住找鸡对校,打算只看看打品脚头,没曾想三个儿子均得红瞎子遗风,打对子就象秋风扫落叶,摧枯拉朽,特别是小红公,竟象红瞎子再世。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5-6 16:16
钟子健正在吃早餐,电话铃声突然响起:“钟哥,你今天务必来鸡场一趟,这批鸡不行啊。。。。。。”电话那头传来鸡把式海平气急败坏的声音。

王丽看到挂了电话的老公脸色很不好,“这批鸡又是吴大嘴那儿子帮找的吧,怎么他每回找的鸡都这样!”“去看看再说。”钟子健无奈地说。

平时钟子健早上基本不去市郊的鸡场,公司的一大堆事等着他处理,司机兼保镖雄仔问:“钟叔,鸡场又出事了?”“晓雨找来的鸡出了点问题。”闭目养神的钟子健答。“我就看那小子不地道,上回他那批鸡就让我们损失不少,这回他还敢这样,是吃贯嘴了还是怎的!”因为钟子健喜欢斗鸡,这些工仔投其所好也跟着喜欢斗鸡,这些年来输多赢少,这些工仔也跟着输了不少,虽然钟子健以别的名义为工仔填补了一些亏空,但毕竟仍亏损不少,钟子健对他们有些愧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钟子健想。钟子健和岳父一样,坚信有钱好办事,所以除了斗鸡就一门心思做生意赚钱,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有钱真不愁得不到好斗鸡。进入本世纪,好斗鸡就不那么容易得到了。其实也不难理解,上世纪越南人穷,为了生活不得不忍痛割爱转让自己的爱鸡,这些年越南改革搞活经济,越南人生活不成问题,谁会轻易转让自己心仪之鸡,而且越南斗鸡赛事比国内还激烈,要想把斗鸡好好玩下去,还得象莫问根那样有自己的兵工厂啊。钟子健这样想着车已到鸡场。

海平和四五个工人在鸡舍忙碌着,看到钟子健海平停下手上的活迎了上去,“这批鸡比上批鸡更菜,三十六条没一条能打大赛的,满打满算能打个中场也就四五条,七八条最多能打个小场,其它的只能做教练鸡。”海平有些激动,要知道这三十六条鸡按大中赛标准订的,看着校后比较伤,鸡舍中无精打彩的鸡,雄仔火气也上来:“吴大吹就是欠揍,这种鸡也敢称绝货,不治治他他真不知马王爷长几只眼。”“如果是未效鸡,价低,也就认了。最低价那条也四千元,最高价达到三万元,他也吃得下。”海平虽然是钟子健请来的鸡把式,但两人很早就认识,也到处去打鸡,作为广西的鸡友,也从广西提供不少好鸡给钟子健,钟子健认可他相鸡训鸡水平,故海平落泊时高价聘请他来做鸡场的总把式,两人不分主仆,以兄弟相待,为了让钟子健放心,每回进鸡海平也凑钱占股,虽然数额不多,但已表明两人是血肉相连的兄弟。
钟子健有着内心的苦衷,他并不是钱多人傻,他知道晓雨搞他的钱,而他又不得不让他搞,因为吴家对他有着深恩。

晓雨爷爷吴云天,可是当地名流,吴家酒酿,名闻遐迩。吴云天乐善好施,不仅收留了当时的小盲流钟子健,还手把手教他家传酿造绝技,也是吴老爷子把他引荐给斗鸡名家王传宏,就是钟子健的岳父,记得当时吴老爷子敦敦教诲:作为男儿什么都可丧失,就是不能失了志气,斗志,如果你能养好斗鸡,这辈子将受益无穷。看到钟子健少年有为,更是替他保媒娶了王丽,他们虽无父子之名,却有着父子之实。吴云天在世时钟子健无以为报,吴老爷子临终时握着他的手,让他如果日后发迹,照顾吴家后人。他可是答应吴老爷子的。
吴老爷子过世,吴家每况愈下,吴云天的唯一儿子吴轩成甚至怀疑父亲把酿造真传传给钟子健而没有传给他,因为吴老爷子在世吴轩成酿出的酒就没钟子健酿出的香醇,总有那么股子嘴辣,不过以吴老爷子的为人,钟子健不相信在他们两人间存在厚薄,但吴老爷子曾经叹息:酿造就是选水蒸料,要用心,心术正,如果不用心,心术不正,是酿不出好酒的。是否老爷子早就看出吴轩成酿不出好酒,才把家传外传于他的?现已不得而知。
吴轩成酿造技术不行,又贪求高利润,质劣价高的酒,一下就把吴家酒坊几辈人积攒下的声誉给砸了,穷困潦倒。看到这位比自己年长数岁的富家公子这副模样,钟子健于心不忍,打本给他做生意,他开过酒楼,卖过时装,搞过家装,家俱厂等等不下十多样,都是以次充好,蚀本收场,亏了钟子健一大笔钱,钟子健看这样下去不是个事,替他娶了个婆娘,成了家,有了子女,这才老实下来,知道这辈子没学什么技术,做不了大事,务实养家才是正理。想来想去,世间最适合自己的只有屠猪宰牛,既能满足自己好吃贪杯的性格,又无需什么技术含量,只要心狠,宰猪宰牛宰客就行。

吴轩成虽然在屠宰业中赚到些钱,可名声彻底坏了,吃的嘴大吐出的大话,那嘴大的可跑火车,落下吴大嘴的绰号,傍人反忘了他的真名。吴大嘴知道自己这辈子算是完了,生了个儿子左思右想,儿子这辈子可不能象自己,让人拿来当笑柄,替儿子取名晓雨,与小雨谐音,意思儿子能做个正常人不让人嘲笑就行了。

不曾想晓雨自小在市井耳濡目染,坑蒙拐骗无所不能,无所不精,辜负吴大嘴的厚望。高考落第只能在父亲的肉滩操刀卖肉,短斤少两,以病死肉充优质肉坑客比吴大嘴有过之而无不及,当面称叔伯哥哥,背后捅刀子放对方血,吴大嘴见儿子小小年纪心肠这么歹毒,怕他久在市井日益歹毒自己这个老子恐怕日后也遭他毒手,让他另谋出路。

起早贪黑,短斤少两,以次充好,被顾客操十八辈祖宗才得这点点钱,吴晓雨早就不想干了。看斗鸡爱好者动辙八百一千的购鸡,如果自己只在上面动些歪心,岂不财源滚滚?吴晓雨不担心自己不懂鸡会蚀本,他相信自己能吹,只要吹的自己都认为是真的就行了,中国玩斗鸡的人这么多,只要其中的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让他吹的相信,就能轻易赚到大钱。

也不愁本钱,他早就听说钟子健与吴家的渊源,以钟子健身家,自己的嘴码,不说百来万,弄个五六十万不难。吴大嘴坚决反对儿子求助钟子健,自己花了钟子健上百万,当初也是以借的名义,但两人都心知肚明,名义是借实际是赠,借条都没立一张,这些年也未还分文,说借是钟子健顾全他的脸面,这算对吴家仁尽义尽了。现在隔辈的儿子又来这么一着,让他老脸往哪儿搁。

奶奶肖翠花也极力反对,好强一辈子的肖翠花晚年吃斋念佛,就是怕作恶过多遭报应啊,只有她知道,自己的儿孙与吴家一点血源关系都没有。

肖翠花穷苦出身,自幼被卖到花鼓戏班,走码头卖艺。旧社会艺人没有地位,巅沛流离不说,还受尽地痞欺凌,为了生存,女戏子只能委身一个实力比较强的地痞。肖翠花委身的地痞叫范大炮,范大炮欺男霸女,无恶不作。一次争地盘失利,范大炮被对手削掉一腿,落下残疾的范大炮只能做缩头乌龟,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姘头肖翠花。这时肖翠花已是残枝败柳,哪个地痞还会接盘?受尽大小地痞欺凌,苟延残喘。

一次受欺凌后对范大炮哭诉:这日子没法过了,还不如早死早托生。范大炮怪诞笑道:好死不如赖活着,我这残肢人都觉没活够,你健全的人寻死觅活的,象什么话?

你有什么法儿?肖翠花问。活人难道还让尿给憋死?范大炮把肖翠花召到跟前,附着耳朵如此这般说,肖翠花头摇的象拨浪鼓:不行不行,这么阴损的事,我干不过来。

范大炮冷笑道:死都不怕,还怕事情阴损。再说吴云天没生育能力,给他送子嗣,虽说不是骨血,可名义儿孙总比没有要好吧。

原来范大炮落下残疾后,知道不能靠拳头讨生活了,得靠嘴皮子。他向一个算命瞎子学来算命八褂,走街穿巷。他能说会道,生意也不赖。闲暇时他琢磨如何来钱更快,来钱最快还有什么比得过鸠占鹊巢的,把别人整个家业都占下来岂不痛快哉。

打听到吴家酒坊三代单传,吴云天乐善好施,母亲吴老太太更是每日虔诚理佛,只为求得一男半女,香火相传。范大炮买通吴家做饭的田婶,对吴老太说范大炮是五台山高僧,专为吴家送子而来。吴老太太看到范大炮一脸横肉,眼露凶光,心有不悦。范大炮看出吴老太心有疑虑,胡言乱语一通,无非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菩萨也有面慈面凶的,但都有着菩萨心肠,对虔诚的信男善女无不有求必应。说的吴老太太心花怒放,最后范大炮断言吴家命有男嗣,只需某月某日于某处迎娶附体送子观音,来年必诞一子。“怎么找到附体送子观音呢?”吴老太太已深信不疑。“手持白帕者即附体送子观音是也。”吴老太太要重酬范大炮,范大炮力辞,这更让吴老太太信服。

就这样肖翠花进了吴府。明知吴云天没有生育能力,范大炮仍让自己珠胎暗结,这招太阴损了,必遭天谴。可不,十月怀孕,生下个大胖小子,生父范大炮肚长碗大的疮,痛的床上打滚十多天不治暴毙。这可把肖翠花吓个半死,在吴府每天战战兢兢,害怕天谴降临自己身上。

为了赎自己犯下的罪孽,肖翠花在吴府任劳任怨,恪守妇道,获得了个好名声。只是吴轩成一天天长大,与吴云天没一丝相象,倒是那满脸的横肉,溜溜充满奸滑的小眼珠子,一天天酷似范大炮。长大性子与吴云天大相径庭,刻薄刁钻,每天折磨着肖翠花。

没想到孙子吴晓雨竟也是一个模子刻出似的,那一窝一坑的满脸横肉,溜溜转动的小眼珠子,一看就不是善茬,吴家好名声让两父子糟踏贻尽,现晓雨仍想借吴家恩泽刮剥钟子健,肖翠花怎会答应,就不怕吴家老祖宗爬起找他们算帐哩。

吴晓雨才不管父亲奶奶赞同还是反对,依他看,钟子健能有今天,不全凭爷爷当年的提携,吴家对他的恩情,比天高,比海阔,现在钟子健割舍一些家财给他还不应当。

听吴晓雨说打算进越南替他找好鸡,钟子健在社会滚爬这么多年,什么还不明白。吴晓雨那长相让钟子健很不爽,都说相由心生,看鸡的头相钟子健就能判别出斗鸡的优劣,八九不离十,更别说相人了。想不到仪表堂堂的吴老爷子,生出这样刁横奸滑儿孙,钟子健为了尽快打发他走,答应第二天让出纳转二十万给他去越南找鸡。

原来吴晓雨想第一次弄个七八万就不错了,想不到钟子健一掷二十万,激动的吴晓雨扑通跪地要认钟子健义父。钟子健微微一笑挽起吴晓雨:认义父就免了,我和你父亲是兄弟,你吴家数代单传,你这个侄儿我不会不管的。感动的吴晓雨痛哭流涕,一个劲地叫叔父。

钟子健压根不指望吴晓雨能找到什么好鸡,在斗坑残盘仍重注押输鸡的这个九0后,斗鸡输的一塌糊涂,有什么相鸡水平,能找到什么好鸡。很快就把这事忘了。



作者: 小星星    时间: 2020-5-7 00:40
好文采!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5-7 16:14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6-2 12:23 编辑

几个月后吴晓雨打电话来,说在巴口路路口租了铺面,做了鸡舍,装修了门面,请了工人,杂七杂八花了十多万,钱不经用啊,剩的钱周转不开生意。钟子健又打了二十万给他,电话里吴晓雨信誓旦旦地说赚了钱立马还给叔父。钟子健说不急,叫他有时间也给父亲打电话,他养大你不容易。吴晓雨说他心里就没我这个儿子,什么事都不管我。见晓雨这么不懂事,钟子健叹口气借口忙挂掉了电话。

吴大嘴一直瞧不上这个儿子,替老子卖肉每天都摘菜花,钱肉总对不上数,可老婆护犊:老子的钱不就儿子的钱,晓雨拿些钱怎么啦。还有小小年纪玩女人,怕他染上花柳病,未到法定年龄夫妻俩替他娶了个姓郭的媳妇,那是贫困家庭的女孩,但家世清白,虽然吴大嘴混帐,但混帐老子不想儿子也是混帐,本想媳妇能管束下儿子,却不曾想媳妇让儿子窜唆穿上同一裤子,叫她管伙食,也是摘菜花,逮住机会就把钱往个人腰包掖,三五日就得为钱的事争吵一次。

这样的儿子,管钟子健借钱,吴大嘴怕是打着自己的名义,早对钟子健表明态度:儿子现在大了,他管不了了,也不想管。

钟子健是重情义的人,虽然知道吴晓雨要去的钱很难回来,但只要是钱财,吴晓雨开口钟子健必应。这些年吴晓雨打着去凭祥做斗鸡生意,建鸡场,购小车,斗鸡打彩输,赌球输,老婆养崽零零总总,从钟子健这儿要去的钱不少于百万。吴晓雨也向他推荐“绝货鸡”,看了那些鸡的相片视频,钟子健哑然失笑,吴晓雨口中的绝货,在钟子健看来三流都达不到。

一年前吴晓雨求他:叔父,您老每年都要购上百万的鸡,不在侄儿这儿拿一只,你叫家乡人怎么从侄儿这儿拿鸡?侄儿相鸡水平是差些,您老也应该照顾下侄儿生意吧。这样吧,侄儿什么价要来的什么价给您,侄儿不赚您老一分钱,就当给侄儿打个广告怎样?话说到这份上,作为长辈钟子健还好说什么。可那些鸡质量真成问题,钟子健便不打鸡款,意思在借数上扣除,钟子健想这样晓雨该识趣了吧,没想到他楞是二三个月发批鸡来,这样想来他是想用菜鸡来抹数了,虽然钟子健压根没想要晓雨还回这些钱,但晓雨以这种方式抹数,还是寒透了钟子健的心,钟子健在世上混几十年,什么坏人恶人没见过,但小小年纪这样奸恶的人,吴晓雨是第一,看来知子莫若父,吴大嘴骂他白眼狼是有道理的。

“要不我去凭祥找吴晓雨讨个说法?”海平征求钟子健意见。

“说法就不要了,以后不要他找鸡罢了。只是目前没有拿得出手的斗鸡,急需批能用的鸡,要不很快无鸡可用我们得打白牌啊。”钟子健说。

海平:“要不我去凭祥越南一趟,弄批鸡回来?”

钟子健:“你这火爆脾气,见到晓雨你还不找他算帐啊,再说鸡场也离不开你,还是联系下阿强看能不能通过他弄批硬货回来。”

从阿强这儿进鸡,海平觉得靠谱。阿强是越南人,十多岁就跟叔叔阿成来中国做斗鸡生意,普通话说的溜溜的顺,那相鸡水平更是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推荐的鸡,三条有二条要的价铁,分文不少,另一条价略低,也明确说是搭销货,正如每个草场都有瘦马,每个名家鸡场的鸡也并非条条精锐,但阿强都能把名家鸡场普通的鸡搭销出去。

搭销货胜个中场平价转让不成问题,那两要价铁的鸡确实厉害,打大场快杀赢几十个钱鸡还很多人抢着要,只要鸡主愿意价钱翻几倍不成问题。所以只要购过阿强的鸡,谁都想牢牢抓住阿强这条稳赚不赔的进货渠道。

只是阿强早年父母双亡,无人管束野贯了,爱喝酒爱找女人,三十多岁的人明面上的老婆就有三个,还都替他养有孩子。阿强敢在女人身上花钱是出名的,只要喜欢,找鸡的本钱他都敢全部花在女人身上,他虽然黑,但身材高大威猛,为人豪爽风趣,这样的男人哪个越南女人不喜欢?所以找鸡的过程阿强处处留情,处处偿还欠下的风流债。

接到海平语音,阿强正在新欢阿莲处鬼混。阿莲十七岁,刚中学毕业,两人在朋友的宴请上相识,长相娇小妩媚的阿莲一下把阿强的魂勾住了,腆着脸向阿莲要了电话。

阿强并不是阿莲梦中的白马王子,阿莲梦中白马王子白净英俊,彬彬有礼,粗野的阿强离阿莲的白马王子千八百里远。但阿强今天请阿莲迪吧,明天请阿莲法国大餐,捎带阿莲的小姐妹一起,花钱似流水,眼睛不眨一下,把这些单纯的小姑娘弄的一惊一乍的,阿莲很快沦陷在阿强的糖衣炮弹下。

接到语音,阿强才猛醒为了阿莲把正事给忘了,可身上的钱所剩无几,语音叫海平转些钱过来,最近手头有些紧。钟子健叫雄仔转三十万到阿强帐上。

阿强把钱包七八十兆越南盾压在阿莲枕下,吻了她一下,说十天半个月回来找他,阿莲不高兴噘着嘴,要跟阿强一块去找鸡,“这太阳大的,象晒鱼干,晒得我这么黑,朋友还不说我从非洲拐个妞回啊。”说的阿莲破涕一笑,阿强答应回来带礼物给她,她厌就叫女友过来陪她。



作者: 小星星    时间: 2020-5-12 00:12
期待看完全篇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5-13 16:46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9-17 09:52 编辑

阿强坐着他那辆破烂不堪的雅马哈,天刷黑仍一无所获,原看好的那几家鸡都叫中国鸡贩捷足先登了,甚至有的拳头大的鸡仔也被捉去,这些中国鸡贩太疯狂了,只要哪家的鸡打出战绩,往往来个一窝端。其实也许仅仅是这家的种公配得合某只种母,出的儿子能用一下,配其它母鸡出的儿子不堪一用,这些不堪一用的嫩鸡竟也能销往中国,这不是害人吗?很多中国鸡贩让阿强看不懂,那些替这些甭鸡买单的中国鸡友更让阿强看不懂。

这时阿强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去来又来饭店填肚子,不期遇到了小伟。小伟与一位姓吴的年轻人正在用餐,阿强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人就觉查这不是个善茬,常年穿梭边境做斗鸡生意,阿强练就了双识人窥心的火眼金睛,对方那小眼珠子溜溜的转,嘴大唇薄,满脸的坑,只有内心十分奸恶歹毒的人,毒火满盈从面孔溢出,才会把面目弄成如此,也让世上善良的人识之避之,免受其害。
阿强正欲避开他俩,这时小伟看到了他,向他招手,阿强只好过去。小吴看到他又是谄笑又是敬烟,在阿强看来对方太做作,让自己起鸡皮疙瘩。

“收到些好鸡吧?”小伟问。

“你们中国人所到之处,别说好鸡,好鸡毛都不剩一片啊。”阿强叹息。

“所以强哥,我早就对你说了,中国过来找鸡的人越来越多了,我们应该抱成团,这样才能有口饭吃。”小吴建议。

“晓雨你还不了解阿强,看到他中意的姑娘,他迈不了腿,我们没他那两把刷子,陪他耗不起呀。”

阿强哈哈一笑,端酒杯与小伟碰了一下:“还是你小伟了解我,你知道我浪荡贯的,让我正经八百的与人合伙做生意,还真不行。”

小吴把手机递给小伟,让小伟替他与阿强合个影,阿强忙用手档住,说:“不不,我吃相太难看了,会让人恶心死的。”阿强三口两口扒完一碗饭,结了单,借口客户催的急,还得赶紧找鸡溜之大吉。
骑上坐骑。什么人呐,拿我当道具啊。阿强想。就在前不久,一位玩鸡老手也着了这姓吴的道,也是一起吃饭,饭后小吴请老手替他看看一条刚收来的鸡,那是很普通的嫩鸡,老手也不驳他面子,说鸡还嫩,养养看看。他却乘对方不备,拍下了老手捧鸡的相片,在他微信售鸡群变成了越南斗鸡老手转让手中的硬货给他了。老手经常来凭祥打鸡,他的鸡也厉害,结果一兆半相当人民币450元买来的嫩鸡被姓吴的这样一炒,9600元卖出。

听闻阿强吃惊不小,这哪是卖鸡,明明是诈骗了,对这样明目张胆的犯罪份子中国政府怎么也不管管。经过这件事,阿强对这位姓吴的处处防备,深恐一时不慎让他拉入泥潭,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小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就不知对方的险恶用心呢,不识鸡,也就难识人啊。

阿强与小伟二十多年前就认识,小伟做斗鸡生意,但本人不打鸡,因为认鸡水平有限,只做低端鸡生意,每鸡赚个三五十元便知足了。对那些鸡主要价高的鸡,小伟只能请阿强看看合不合他的意,多年来两人也合作愉快,阿强购中高档鸡,小伟购低档鸡,象阿强这样认鸡准的,鸡主最怕他把好鸡挑去,剩下的鸡不要,与小伟合作,三方皆大欢喜。

大多数做鸡生意的中国人,哪怕对斗鸡一点不懂,也要把自己扮做斗鸡大师,象小伟这么实诚的商家是很少的,原来阿强预料小伟两三年就得关门大吉,没想到小伟的生意越来越好,竟有十多万的粉丝,只不过也是低端产品的代名词。

如果小伟昧着良心,早就发大财了。因为许多人购了小伟的鸡,觉得物有所值,便信任小伟的为人,叫小伟替他们找好鸡,价钱好商量。小伟实话实说,做好鸡风险太大,只要一时大意中了卖家的圈套,或者挑花了眼,就亏大本,所以自己只做大路货生意。

小伟请的工人苏疯子看到小伟送到手的钱财不要,把这视作是上天对他苏疯子的眷顾,向小伟辞职另立门户,自己做起鸡生意。替每只鸡起个响当当的名号,象绝货泰森,北丐霸王红。。。。。。让想得到好鸡的爱好者趋之若鹜,苏疯子赚得钵满盆满。鸡到手一验,鸡水份太大,网上骂娘声一片,苏疯子充耳不闻,苏疯子是贵州人,阿强第一次感到某些贵州人太可怕了,为了钱,不顾廉耻。苏疯子很快受到众人唾弃,现在已销声匿迹了。

想不到十多年后的今天,小伟身边又出现苏疯子一样的吴大吹,阿强为小伟感到悲哀。

与叔叔带鸡到凭祥卖,叔叔就敦敦告诫年幼的阿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凭本事找饭吃。这些年阿强在鸡圈看到过太多的尔虞我诈,有时也想,能掏八千一万购条鸡的中国人,应该也是能赚钱有能力的人,怎么这么容易让鸡贩骗呢,恐怕是爱鸡太深,即使被骗的风险很大,也愿意冒,再一个就是骗子妙舌生花,叫人防不胜防。

看着阿强离去的背影,吴晓雨惋惜不已:大鱼滑走了。

几年前吴晓雨刚到凭祥,年轻气盛,看到别人在斗场大把大把的捞钱,眼热心驰,也一头扎进去,可自己眼力劲不够,几番下来,本钱折了一大半,只好又厚着脸皮向钟叔央求。

在凭祥斗鸡圈子久了,吴晓雨发现只要有本事,大钱不愁赚不到,看到那些鸡手几千元购个鸡,驯养一段时间拿出来斗,赢十多万,鸡价也翻几倍几万元卖出去,二三个月轻轻松松赚十多万。不少鸡友是贵州的,吴晓雨对他们打感情牌,走近他们观察他们养鸡驯鸡,自认为学得差不多了,也重金购几条鸡回来驯,养得红菲菲,拿出来打,竟没一条赢,输得晚上难过的床单蒙头直流泪。

作者: 小星星    时间: 2020-5-13 23:54
苏疯子后来自立门户,弄了个斗鸡交易论坛,据说也倒闭了!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5-17 17:34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6-2 12:24 编辑

初到凭祥那是段灰暗的日子,斗鸡斗彩十有九输,鸡一条卖不出去,鸡越养越萎,最后只好便宜处理掉。听到鸡啼吴晓雨就胆颤心惊。因为斗场老输钱,大伙都叫他吴大憨。而妻子小郭每天都来电,问凭祥的鸡店开得怎样了,她什么时候过来。
为了让家人放心,吴晓雨一直报喜不报忧,让每天半夜三更起来翻猪大肠的妻子心向神驰,想尽快到凭祥来跟老公一块赚大钱。
在凭祥开店做斗鸡生意与在家乡卖猪婆肉大不相同,玩鸡的人那双眼贼的很,哪怕你吹的天花乱坠,店里的鸡养的昏头耷脑就知你几斤几两,会买你的鸡?如果不学些本事,单靠这张嘴上下掀动斗鸡生意真难做的生。
可自己大话吹出去了,说自己在贵州养鸡打鸡已有十多年,虽然在凭祥的贵州老乡多,吴晓雨也不好意思向老乡请教,反倒经常求助广西小伟。
小伟来凭祥二十多年了,虽然没赚到什么大钱,可做生意实诚,在中国人越南人口碑都不错,早几年还娶了个越南老婆,可算得上半个越南人。在鸡圈多年,小伟深知鸡圈是最磨砺人的地方,学到本事,相鸡打彩财源滚滚不乏其人;有些人是对斗鸡一知半解,以讹传讹,被骗子骗为挽回损失又嫁祸他人;更多的人是以卖鸡为幌子,行诈骗顾客之实。
从一二百元的鸡到几万的鸡,纵然有价值衡量标准,也是模糊不清的,定价全凭自己的良心。更何况还有败口鸡,许多名鸡一役下来败北,身价一落千丈,是如实相告顾客,还是刻意隐瞒,凭着内心良知。
有时看着贵州鸡贩昧着良心骗贵州老乡,小伟内心着实不是滋味,几千上万一只鸡,为啥向你购,不就是信任老乡吗?广西玩鸡的仅相当于贵州一个市玩鸡的,如果自己也拿老乡的信任换钱,不用多久早就声名狼藉做不下去了,所以苏疯子吹的震天响,订单纷至沓来自己既不心动也不眼热,拿老乡的信任换钱的人,生意能做多久,果然不出所料,仅一二年苏疯子便遭鸡友唾弃。
当吴晓雨求助自己时,小伟非常热心,虽然这年轻人面相不佳,但很多贵州人是自己的老顾客,老顾客的家乡人怎有不帮的道理。再说斗鸡市场这么大,缺少的是象自己有良知的商家,把市场搞的乌烟瘴气,扶助些年轻人正正当当做斗鸡生意岂不更好。
小伟说以你的养鸡水平,经营不了斗鸡实体店。店里斗鸡的精气神,是店最好也是唯一的招牌,你养的鸡象阉鸡,顾客怎么会认可会接受,你可先在网上开店,找上家联系下家,赚取中间差价。
一语点醒梦中人,吴晓雨如梦初醒,是啊,网上开店不必直面顾客,只拍斗鸡的相片视频,全凭自己吹还不轻车熟路。虽然苏疯子在网上开店卖鸡掘到第一桶金,受到网友非议,但那仍是全国最大的斗鸡网站,每日会员的活跃量数十万人,多大的一个网上市场啊。
开店的门槛很低,提交身份证相片再交二千元便有了自己的网上店铺。几年的卖肉经历现在大有用场了,吴晓雨给自己的店取名巴口路乙号斗鸡店,因为自己的门面是巴口路乙号,把斗鸡拍照美颜,视频修剪编辑,网店倒也弄的光鲜耀人,号称自己是巴口路销量最大的斗鸡店,并叫亲朋进店点击,一下点击率就高过其它的店铺,陆陆续续打开了销路。
刚开始吴晓雨不敢吃太咸,一个鸡赚个二三百。但很快吴晓雨便发觉顾客贵州人居多,在凭祥贵州老乡对他知根知底讥之以鼻,网上贵州老乡不知他根底,任由他吹,他吹有关系很铁的越南朋友,斗鸡老玩家,想购硬货的贵州人怎不找上他。
他哪有什么渠道,他也知道大赛货不是想有就有的,可以这样说,随随便便拿出一二万的玩鸡人多如牛毛,真正价值一二万的鸡一年下来平均每天不到一条,别说大赛鸡,大赛鸡毛都轮不到他吴晓雨一根。
但拿不出大赛鸡,顾客就会怀疑他的实力,影响他的生意,所以只能把长相好的吹成大赛鸡,一二千元的大路货吹成大赛鸡售个三五千,接到鸡的老乡一校三五千购个大路货,肯定找他理论,他也有说辞,鸡养的状态不出来,才校不出原来的水平,不少人自认倒霉。也有些找网站管理人员申诉,吴晓雨也装作委屈向管理人员诉苦,三五千元就想购大赛绝货,就象买摩托车的钱想买奔驰,现实么?不明真相的管理人员说既是明码标价,愿买愿挨,怪不得商家。挨宰的会员申诉无门,误认为网站管理人员收了商家的铺面费,也就站在商家那边说话,渐渐对网站寒了心。
吴晓雨发现只要与顾客有争执,扮着委屈相网站管理人员就拿他没办法,胆子越来越大,什么绝货,顶尖血统,名家爱将。。。。。。让许多信任网站的斗鸡爱好者被宰的鲜血淅沥。那些在巴口路做斗鸡生意的,见一点不懂鸡的吴大吹网上销量这么好,纷纷注册开网店卖鸡,本来好端端一个斗鸡网站,就象从十月怀孕,呱呱坠地的婴儿,到风华正茂的青少年,不知凝结着创办者多少的心血,让吴晓雨之流一夜间变为屠宰场,抡起大刀狠砍,奄奄一息,从每日数十万的活跃量,到现今的门可落雀,吴晓雨是破坏斗鸡爱好者网上家园的罪魁祸首之一。
作者: 小陆军    时间: 2020-5-20 13:54
顶起,好文采。文中提到的鸡贩均有过接触,苏某人、吴某人均买过这二人的鸡,当年买苏某的是条红鸡,用了两场;跟吴某人买的是条青鸡,标4两多,买成壹两捌,这条鸡拿来做过几次陪练,这鸡后来打翻了锅盖、弄倒酒瓶以后就不知所踪。
作者: 小陆军    时间: 2020-5-21 21:44
坐等更新中
作者: 5678    时间: 2020-5-22 11:20
是吴小宇吧,我朋友跟他拿只3千多被别人快杀。
作者: 小星星    时间: 2020-5-22 22:46
期待下集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5-24 17:28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7 14:32 编辑

看着病床上痛苦不堪的丈夫,月娟心如刀割,“要不叫聪儿回来?”
许志山望着忧心忡忡的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老子不会这么不济,至少能挺到明年,年底再说吧。”
“让聪儿多陪陪你不好吗?”
“我何偿不想你们都在我身边,可我现在更放心不下的是我走后聪儿能不能撑起这个家,那样我走的不安心啊。”
“你尽管放心吧,聪儿心地善良,聪明上进,不会比你差。”
“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聪儿单纯,世事险恶,深恐他难以应对呢。”
月娟这么些年与丈夫一道为生活打拼,深知世事艰难,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生活一帆风顺,甚至想把自己千辛万苦获得的生存技能转授儿女,少摔跤少走弯路,但似乎这不可能,要不也不会有富不过三代之说。
虽然夫妻俩说不得是豪门显贵,可也富甲一方,是地方上的经济能人,创办的公司关乎上千员工的生计,所以对儿子的教育问题夫妻格外上心。夫妻没什么文化,却供儿子上最好的学校,中学便送到美国念书,希望将来儿子接掌好家业。
只是天不由人算,儿子硕士期间许志山腹部疼痛,到医院检查已是肝癌中晚期,以前腹部也是经常不适,想自己年轻力壮的,认为是酒喝多的缘故,根本没往癌症上面想。
得知丈夫患的是肝癌,还是中晚期,月娟刹时感到天眩地晃,日月无光,这个比自己小差不多二十岁的男人,风华正茂,体壮如牛,却已进入生命的倒计时,让自己如何能够接受。许志山倒很坦然,说人命天定,虽然自己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但足可安排好身后事,与那些横死的相比,要知足了。
许志山叫月娟接手公司的事,许聪硕士毕业即回不再读博。这叫学业优秀的许聪大惑不解,原来父亲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读个博士,投入世界一流经济学家门下,现在经济学泰斗杨森已答应收他为弟子,父亲却叫自己马上回国。
回国又不让他进公司管理公司事务,而是给他三十万让他去凭祥斗鸡圈练练手,什么时候正正当当赢三十万或者输光三十万再回来。父亲对他说:我们不担心你掌握的专业知识,可社会是复杂的,许多技能老师和书本无法传授于你,得你在生活中摸索总结。爸和你妈没什么文化,但在斗鸡圈学到了生存技能,有了这些技能,才打拼下这份家业,所以你也得具备这些技能,我们才放心把家业传给你。
听到父亲煞有其事地说,许聪百思不得其解,自幼自己就与父亲驯鸡打鸡,好象父亲也不把赢输放心上,就象溜狗逗鸟,只是个人爱好,现在怎么把打鸡家业扯到一起了。母亲劝他:你就按你父亲说的做呗,怎么说父母都是从那儿起家的,你过去看看游历一番也好。
虽然月娟从未违拗过老公,可让没有社会阅历的儿子孤身一人去那鱼龙混杂的地方,月娟仍是忧心忡忡。“你担心也没用,这就是生活,社会本来就是个大染缸,与其怕这怕那,还不如指点他如何从容应对,如何才能做到出淤污泥而不染。”
“你说得倒轻巧,一想到那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我就不寒而栗。”
“所以聪儿更应该去那地方啊,站着从那地方杀出来的才称得上强者,才能肩负起家族的使命。”
这就是男儿啊,生下来就注定要打拼一生的。
月娟出生在从江一偏僻的山村,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弟妹,长年的劳累,父母的身体都不好,作为长女,挑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为了弟弟妹妹,拒绝多门好亲事。
弟弟妹妹也争气,读书考学跳出了农门,而自己变成了三十多岁的老姑娘。在农村,老姑娘在家是受人指指点点的,月娟个性要强,不想委屈自己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又不想父母被村上人指责,孤身一人来省城贵阳讨生活。
月娟自幼便替父母弟弟妹妹缝缝补补衣服,女工活不错,在商场旁边租了个摊位替人缝补。偶尔有人抱斗鸡来要接翅膀,这些人舍得花钱,接个鸡的翅膀给十元,那时二十多元都可买个土鸡了,所以月娟接斗鸡的翅膀很细致,接好的翅膀既牢固又美观,找她给斗鸡接翅膀的人越来越多,成了她的主要收入。后来月娟干脆跟这些人来到斗场,专门替鸡手接斗鸡的翅膀。在这男人的世界,作为女性的月娟分外惹人注目。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便是十一二岁的许志山。贵阳郊区的许志山,上有兄姐,下有弟弟妹妹,排行老四,家庭贫困,父母做些小买卖。许志山自小就有生意头脑,从斗场收败鸡往饭店送,每鸡赚三五元,饭店定要的鸡送到便杀的,许志山便把鸡翅硬毛剪下送给月娟,月娟见他人长的清秀为人乖巧,很喜欢他,不时给他些零花钱,两人姐弟相称。
除了转售鸡给饭店,许志山还上山捉蚂蚱给鸡手喂鸡,也得些钱。十三四岁,跟人去工地做小工,拌好浆无事看师傅砌砖,一看这么容易,也拿起砖刀跟着砌,师傅一看,嘿,这小子真神了,行墙砌砖无师自通,角扎的正而实,直接转为师傅,另请泥水小工。
手上的活钱多了,许志山学着在斗场喊彩收彩,但输多赢少。月娟看着输钱落陌的许志山:“何必呢,这么辛苦赚来的钱往斗场送。”
“姐你不知道,斗彩时我整个身上的血都是沸腾的,总是感觉胜利在望。”
“赌钱不都一样,总感觉自己会赢,才会疯狂下注。”
“和赌钱完全不一样,押注自己喜欢的斗鸡,就感觉自己与那斗鸡一同在拼杀,即使败了,输了,也是尽力了,内心是充实的。赌徒内心是空虚的,因为他们的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内心充实了,两手却空空,还不得继续干活挣钱。”
“对,这就是动力,为了斗鸡,我还得多多的挣钱。”看着许志山稚嫩的脸上阳光灿烂,生活纵然千般艰难,这位少年仍能笑着面对,融化了月娟内心的那块坚冰,对于平凡的你我,为了心中那份挚爱,全力以赴,无怨无悔,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为了赚钱斗鸡,许志山掘出所有赚钱的潜力,学会编罩鸡的竹罩,焊斗鸡钢筋跑笼,钉斗鸡晚上栖箱,房屋粉刷,水电安装。。。。。。仍是输多赢少,月娟替他算了笔帐,这样输下去,不出二三年,就会输掉娶个媳妇的钱。“别人斗鸡的年限比你年龄都大,你经验没别人足怎么跟人斗?”月娟以姐姐的身份劝他罢手。
“经验都是战斗中得来的,不斗当然不会输,但也得不到那宝贵的经验啊。”许志山知道月娟是为了他好。就象她说的那样,如果自己不斗鸡,生活要比现在好得多,不至于象现在这样两手空空,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斗鸡让自己着魔一样,为了斗鸡,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是劲力十足的,没有了斗鸡,不知自己会变得多么颓废,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那天月娟替满脸横肉的陆老板接了四个鸡的翅膀,陆老板没给她钱,有些顾客讲吉利,斗鸡前不出财,斗后才结接翅膀的钱,可月娟总感觉姓陆的想赖账。果然,斗毕姓陆的结好彩提着鸡袋就走。“老板,你鸡接翅膀的钱还没给呢。”“接的什么鸡巴翅膀,害老子输钱。”陆老板头也不回想溜。
许志山奔过去扯住陆老板的衣领,“是你找人家替你接翅膀,本来接好就该付钱,现在你赖账,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是你什么人?你松不松手?”陆老板耍横。
“她是我姐,怎么啦?”许志山不松手。
“什么狗屁姐,你松不松手!?”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羞不羞啊。”
许志山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作为家中长女,父母一直把月娟当作男孩用,套犁耕田,拉车上坡月娟都拿得下,关键月娟也不把自己当女孩,剪男孩短发,常年牛仔服,长的又高大魁梧,现在许志山口中崩出个女孩,怎不惹众人发笑,月娟羞赧低下了头。
陆老板恼羞成怒,转身挥拳头向许志山头部猛击,许志山毫不怯弱,低头撞陆老板的腹,众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陆老板欺负女人小孩,陆老板见犯了众恕,只得给钱悻悻离去。
月娟用药酒擦拭许志山伤肿的眼角,“你看你,不就几十元嘛,这么不要命。”
“姐,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敢不敢悍卫自己权益的问题,对方比你强大欺负你,你就俯耳乞怜,你会自己都瞧不上自己,别人更不会正眼瞧你。”
月娟想不到许志山小小年纪,对生活领悟这么透彻,而原来自己一直把他当小孩看待。看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逼着年仅十五六岁许志山进入男人世界。
“山弟,你想过不想过今后做什么?”月娟问。
“赚钱斗鸡呗,还能有什么?”
“你就不想过从凭祥买鸡回来卖?”
“可我相鸡水平不行啊,再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在这儿你一场鸡几十上百的输,从凭祥买鸡回来卖要比你在这斗彩稳吧,这些年姐攒了三四千元,不如我们一起去凭祥做斗鸡生意吧。”
“姐是想雇我去凭祥做斗鸡生意?”
“什么雇不雇的,我们是姐弟,我们合伙去凭祥做斗鸡生意,利润均分。”
这有什么不好的,许志山早就想去凭祥了,只是拿不出钱。现在好运天降,激动的许志山搂着月娟情不自禁亲了一口。
温唇落到月娟的臉颊,月娟一下就化了,三十多年来,这可是第一个男孩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许志山的吻完全是无意之举,现在他喋喋不休谋划他们在凭祥的雄伟宏图了,月娟看着他,眼里流露的却是柔情蜜意。
月娟虽然觉得自己不该对眼前这个小男孩动情,俩人年龄悬殊太大了,这样未免惊世骇俗。但许志山为了自己毫不畏惧扑向牛高马大的陆老板,那一刻,许志山就走进了她的心,这是个为了保护她连命都敢舍弃的男孩,而那热吻,就象火苗,燃起了心中的情愫。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5-30 17:38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8-22 09:33 编辑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凭祥,这座边陲小城 ,硝烟尚未散尽,民间的贸易却如火如荼进行开来了。许志山与月娟按当地人的指点来到弄尧,就是一条山弄,地势稍高的一边建有些瓦房,斗鸡就罩在那儿卖,当时主要是贵州和广西的斗鸡爱好者在这儿淘宝。听经常来的人说,这些鸡是当地居民从越南人收来转售的,要价比越南人高了一大截,但越南人的鸡要一段时间才来一趟。许志山和月娟决定住下等越南人带鸡进来。
旅社在市内,条件简陋,主要住着贵州和广西人,竟大部分是来购鸡的。大伙一边抱怨当地鸡贩要价高,一边相互打听越南人什么时候带鸡进来,经常来的人说,这还真说不准,越南人偷渡过来,查的严十天半个月可能也进不来,查得不严二三天就进来一批。
许志山和月娟每天都去弄尧溜达,在弄尧开斗鸡店的就愣头,肥涛,阿德三家,都是当地人,阿德的老婆还是越南人,每家罩着二三十只斗鸡,也不吆喝,悠然坐在一旁,鸡任由顾客品评,鸡品相也参差不齐,有长的还可以,有的奇丑无比,很普通的鸡也要一二百,好的五六百,难怪许多人住下来等越南人挑鸡进来。
那天毫无征兆,大伙仍流连欣赏三家的几十条鸡,中午十分,突然大伙往山坳涌去,并嚷道越南人挑鸡进来了。在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十来个越南人挑着草袋过来,有男有女,山民装束,许志山觉得更象游击队员,候鸡的人群蜂涌而上,急着取下越南人挑着的草袋,急着打开查验,急着问价还价,一手抢鸡,一手递鸡款,有几个购鸡的争购吵了起来,场面相当混乱,片刻功夫,大部份鸡就被抢购。
只有几只长相差的越南人一再降价,最终销了出去,脱货的越南人购足日用品象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隐了回去。那些抢到鸡的中国人一只只细细打量,有的眉飞色舞,有的疑虑重重,有的人为了检验鸡的质量找人挑战,就在大树下那块空地两鸡撕杀,众人围着观看,注子大约就是鸡价,要么你替我付鸡款,要么我替你付鸡款,胜鸡如果确实好,也有人加数倍的价钱购过来。
许志山对月娟说:这并没原来想的好做啊,语言不通,再者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购下,如果看走眼就亏大了。
月娟:来都来了,做做再说呗,钱都是不好挣的,好挣的就不叫钱了。
月娟既然这么说,虽然许志山忐忑,还是与月娟租了家农舍,修建好鸡栏,兑换越币,守候下批越南鸡的到来。
一星期后许志山好不容易抢到七只斗鸡,花了近千元,打算下批再购到几只就带回贵州卖。愣头与肥涛调侃他:鸡是好是菜都不知道,大老远地带回贵州,如果是菜鸡不是瞎子点灯白费油吗?怎么样,咱们斗斗,鸡好你赢钱,带回贵州心里也有底。
许志山想想也是个理,加上年轻气盛,斗就斗,结果输了四条给愣头,输了三条给肥涛,七条鸡没一条胜,输了一千多元,看着细心料理伤鸡的月娟,愧疚难当,发誓不再拿鸡与愣头和肥涛斗,再购几条鸡就带回贵州。
几天后,购到了八条,钱所剩无几了,两人细心料理这十五条鸡,只待鸡养好伤便带回贵州卖。闲暇时月娟去边贸区装卸货物赚生活费,看到每天疲惫不堪的月娟,许志山说什么也不让月娟再去,月娟说:你没我力气大,我又没你懂护理鸡,两人调换来弄不是瞎闹嘛。
伤鸡护理好一个月过去了,为了省车费,决定由许志山一人带鸡回去卖,转了好几道车,三天后许志山才回到家,也不及休息,便忙着安置好鸡喂上水。
听说许志山从凭祥带鸡回来了,不少鸡友登门求购,许志山也不敢乱开价,有三五十元的利润便出售,最后剩的三只是亏本抛售的。除了鸡本运费,一个月来十五只鸡才赚区区二百七十元。
看着情绪不高的许志山,月娟安慰他:不才开始吗,能有赚就不错了。以后多拿些好鸡,钱有的赚的。
第二次许志山带了十六条鸡回去,因为第一次十五条鸡的质量参差不齐,这次鸡友购鸡很刁,还讨价还价,结果亏了一百二十元。
这样有盈有亏,一年下来,还赚不到两人的缴用,本钱蚀了一半。
鸡友提醒他,你做鸡生意的,自己都不敢拿鸡出来打捞钱,别人怎么会高价购你的鸡去打钱,你多好的鸡也只赚三五十,不好的还亏本,这样的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未做鸡生意时,许志山也经常一场鸡几十上百元地输,可随后自己便能打工把钱赚回,现在做鸡生意了,没时间打工挣钱,输一场鸡就意味着本钱少一些,还是月娟的钱,那滋味真不好受,自上次输了一千多给愣头肥涛,许志山不再敢打鸡,可做鸡生意,不打鸡,没打出名气,好鸡又卖不上价,生意做的举步维艰,叫许志山两为其难。
作者: 小陆军    时间: 2020-5-31 16:57
顶起,又是一气拜读,通过拜读这样有营养的文章,会提高自身在斗鸡方面的水平。谢谢楼主!
作者: 小陆军    时间: 2020-6-6 23:34
今晚又来坐起,喝杯茶等更新!楼主辛苦了!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6-11 16:32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6-12 17:30 编辑

月娟深切体会到斗鸡生意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因为相鸡技术上的欠缺,不敢随意把鸡购下,犹豫间懂鸡的人抢购去了,好不容易购下几条鸡,有好有差,向顾客推荐的底气也不硬,顾客也不会爽朗接受这些鸡。
这天许志山他们购到六条鸡,“嗬哟,许老板购到绝货,怎样,我们斗斗?”肥涛挑衅。许志山和月娟不搭理他,“让三两对,要不别人说我阿涛欺负你们女人小孩。”
“甭说三两,半斤也不会和你斗的,因为不长屌,长屌的也没毛。”一旁的愣头阴阳怪气地说。众人哄然大笑。
“你说的,任何鸡让三两对?”月娟逼视着肥涛。
“对,让你们三两对,怎么,不服?”
月娟掏出钱,飞快数出三百元,扬在手上,“你们都听到了,他逢鸡让我们三两对,现在绑牛,哪位大哥愿意做中?”
阿德挤向前接过月娟的钱,展示给众人看,“我做中人,三百元没错,谁胆怯不敢应战宰谁的牛。”肥涛也掏出三百元递给阿德。
“可我们的是新鸡,总要练几场才能斗吧。”许志山说。
“两个月后斗吧,到时谁拿不出鸡斗,不管什么原因都宰牛。”愣头说。众人一致附合。
“要斗就斗的彻底,每月至少斗一场,注子不少于三百元,直到一方认怂为止。”月娟斩钉截铁地说。
肥涛愣头面面相觑,不敢吱声,毕竟是让三两对,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以为多能呢,唬妇孺新手,别人来真的自己就怵了。”人群中发出“吁”声。
“斗就斗,不分出个结果不算休!”肥涛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虽然能占三两对,许志山心中也没底,因为他知道,这些做鸡生意的凭祥当地人,啥时候手上都留有些好鸡,以备求好货的顾客之需,也防他人挑衅。现在公然让他们三两对,就是谅他们拿不出好鸡。
月娟安慰许志山:“他说的,逢鸡让三两对,我们就挑五斤多最多六斤的鸡跟他斗,我还不信这么小的鸡占他三两对还斗不过他。”
“可你要月月斗,直到一方认怂,这是双方再无退路啊。”
“对,我算看清楚了,做斗鸡生意,不打出名气,别人就老拿捏你抬高自己。”
“肥涛毕竟是当地人,能随便调到鸡,要他认怂除非逼到他山穷水尽,再输不起。”许志山仍是顾忌重重,这好象是向肥涛身后整个凭祥人鸡店开战。
月娟按着许志山略显稚嫩的肩膀:“山弟,我们已无路可退。肥涛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三两对向我们挑战,如果我们仍隐忍,传出去我们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我们的客户?姐早就想好了,在凭祥做鸡生意,要么做到强大,要么走为上计,毕竟你还年轻,不能一棵树吊死啊。”
看着比自己高个头的月娟,静穆时就象座大山,不管何时何地,只要膀着月娟,就仿佛依靠着大山,让自己踏实。
但连输几场,许志山越来越气馁,看着萎靡不振的许志山月娟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虽然仍输给他,但他赢得越来越不容易,这不,这场差不多打满六个小时他才勉胜。”
“都输四场了,一千多元白白拱手送给他。”想到肥涛接过胜彩皮笑肉不笑,轻描淡写地说:“鸡得校,还有钱,许老板多谢了。”许志山不寒而栗。
“这有什么,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我还不信占三两对斗不过他。”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6-12 17:25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3 14:25 编辑

说罢递过一沓钱给他,“哪来这么多钱?”许志山惊愕。
“不偷不抢,你拿着就是了。”
这些钱是月娟向弟弟妹妹筹来的,共五千六百元,输钱不能输了志气啊,哪怕自己出卖苦力,也要让许志山在鸡圈打出名气,要不在凭祥的失败会象梦魇一样缠绕许志山终生的。
村子里稀稀几户人家,除了洪叔,两人与当地人也没什么来往。洪叔是八十开外的老头,红润的脸膛花白的头发,不高但身子壮实。
洪叔是许志山房东的叔叔,也是做斗鸡生意的。因为战争,村里的房子简陋破败,需经常修缮,洪叔见许志山修缮的房子有模有样,建的鸡栏也牢固美观,便请许志山替他修房建舍。
修好房舍,洪叔给他酬劳,许志山不要,说:“邻里间相互帮衬,给钱太见外了。”洪叔见许志山小小年纪却很懂事,很是喜欢,他弄到野味都要请许志山和月娟过来喝几杯,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了。
一天酒酣,洪叔劝他们不要和肥涛斗了,见他们不解,点明道:“凭祥虽然是弹丸之地,但连接着中国和越南,是越南斗鸡进入中国的门户,位置非常重要,所以肥涛他们要排挤你们,你们压得过地头蛇吗?”
“能占三两对,不敢斗还怎么好意思做斗鸡生意?”月娟嘟囔。
“即使你们斗败肥涛他们又能怎样?在凭祥鸡圈他们只算末流,你斗败他们只会招来更多的对手。”
“只要敢让三两对,我们就敢斗,无论是谁。”许志山说。
洪叔哈哈大笑,“我随时就敢让你们三两对,不信你们捧鸡来,也不赌彩,就当交流交流。”
许志山见对方不象开玩笑,大惑不解。

“你们得到的只是大路货,你们仔细想想,越南人偷渡带鸡过来,风险相当大的,怕被没收,怕被压价,所以好鸡不敢大模大样带过境的,只有与我们约定好才敢带给我们,好鸡让三两对打大路货并不难。”
原来如此,洪叔并不到隘口抢鸡,家里的鸡从来不断,原来是与越南人私下有交易。
“这么说我们有输无赢?”月娟问。
“大路货想赢好鸡相当困难。”
“不如你让几条好鸡给我们,我们一起赢肥涛。”许志山建议。
洪叔敲了下许志山脑门:“小脑袋倒很灵光,你们拿出好鸡,肥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凭祥玩鸡的只我与你们走的近,我可不想因此与本地同行搞僵。”
“要不我们也让越南人送好鸡给我们?多加些钱。”月娟问。
洪叔摇了摇头,说:“能过境做斗鸡生意的越南人,都相当精明的,你们一没名气,二没关系,斗鸡生意能在凭祥做多久也说不准,他们不会为你们得罪凭祥当地人啊。”
“这么说我们很难把斗鸡生意做下去?”许志山问。
“你们可象别的贵州人那样,收到鸡就带回贵州卖啊,不必驻在凭祥遭人嫉嘛。”
“现在我们还不是一样,在凭祥购鸡,捎回贵州卖,在凭祥没有卖过一条。”月娟说。
“可你们驻扎凭祥,就象是来抢地盘,所以容不下你们啊。”
走或留,许志山与月娟面临抉择。
许志山决定留下来,虽然困难重重,但能与越南人直接打交道,就有可能从越南人手上直接拿到好鸡,除此只能从凭祥鸡贩手中拿,忍痛让他们宰一笔。
每次见到越南人,许志山都对他们说:“要更好的鸡,钱给多多。”这些越南人笑呵呵看着他,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鸡,好!厉害!”指着手上的鸡,让许志山哭笑不得。
依然输给肥涛,能拖和就不错了,正如洪叔所言。明知结局是惨败的战斗,依然不屈不挠,只是战后彼此说着宽慰对方的话,月娟说:“你鸡养的越来越旺,如果种源不输给肥涛,赢的一定是你不是他。”
许志山说:“再坚持一下,越南人就会认可我们,送好鸡给我们,到时让肥涛把吞下的都吐出来,输得他举手求饶。”
不久的一场瘟疫,让许智山他们所有的梦想破碎。开始只是一只鸡不消嗉,不久便拉稀青屎,很快又有三只鸡出现相同的症状,五天后全部一十八条鸡染病,无一幸免,看着蓬松着羽毛无精打采的鸡,许志山与月娟肝胆俱裂,经全力抢救活下七条鸡,但落下后遗症,只能作菜鸡处理了。
昔日鸡鸣鼎沸的小院,此时变的死寂,两人相拥而泣,一年多的时间,搭进几千元,凭祥并不寒冷,而此时两人却觉得掉进冰窖,只能紧紧拥抱,才能感觉丝丝温暖,原始的冲动,喷涌而出,感觉彼此需要对方,才能抚平心中的伤痕。
在月娟看来,这与肉欲无关,只是孤独的两颗心,在异乡慰藉着对方,当相互交融时,两颗心也就紧紧贴在一起,不再孤单。
此次疫病让许志山他们损失三千多元,也让他们体会到做鸡生意的凶险,受此重创俩人只能偃旗息鼓,打算回贵州再作他想。
身上还有二千元流动资金,许志山准备从洪叔那儿购几条厉害的鸡回贵州打,减少些损失。
那天吃过晚饭,夜幕已降临,走到村口,几个人在围攻一个人,听口音是越南人在打架,许志山本不想管越南人的事。被围攻的人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个家伙从裤袋掏出明晃晃的东西,不好,是刀,这是要杀人,“住手!”许志山恕叱着扑了上去,抱住倒地的人向一旁滚去,这时手臂传来辛辣的疼,忍不住“哎呦”一声,围攻的人相互看了下,迅疾消失在夜幕中。
许志山忍痛扶起对方,对方伤势不轻,但仍用微弱的声音说:“鸡,鸡”。许志山这才发现地上散落三只草袋,收拢交给对方,对方艰难发出“谢谢”。
看对方伤得不轻,背起对方提着草袋朝家跑。
月娟替二人包扎好伤口,许志山左臂被刀划伤,还好没伤到骨头。对方鼻青脸肿,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但神智清醒,是个独臂人,右臂没了,脸上有陈旧枪伤,一看便知是残疾军人,他说他叫阿成,越南人,来中国做斗鸡生意的。
阿成普通话说的很好,交流没障碍,许志山问围攻他的是什么人,为何对他下狠手。阿成说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是打劫的吧。阿成显然在掩藏什么,但他不想说许志成也不好追问。
“你不是凭祥人?”阿成问。许志山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这时月娟把鸡从草袋拿出,准备喂些水食。看到那些鸡,许志山:“咦,这是什么鸡,这么精瘦。”
“这是地华鸡。”见许志山不解,阿成解释道,平时进中国的是越南北江鸡,属于越南北部鸡,因为北江离凭祥很近,所以容易进来。地华离凭祥远,地华鸡进来的就少。
地华离凭祥有多远?许志山问。
一千多里吧。
好家伙,千里迢迢,只为送三只鸡进来。“是凭祥人定购的吧?”许志山兴奋地问。
阿成未否认。
许志山饶有兴趣凑近观察三只鸡,骨骼壮实,肌肉紧扎,目光凶悍,许志山心“砰砰”地跳,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6-21 17:47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5 16:15 编辑

“转让一只给我们吧。”许志山捧着那只铁脚青鸡不忍撒手。
“原来阿义约定要的,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又不要了。”阿成说。
“没关系,我们全部要了,你就说多少钱吧。”许志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


“你看着给吧,今晚没你我命都没了,送你本也应该,只是我全部的家当在这儿了。”
“那是两码事,该多少就多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对方缄默不语,象是羞于谈价钱。许志山只好说累了休息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志山搂着月娟,激动地在她脸上乱吻:“姐,我们发了!”“?”月娟不解地望着他。“这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好鸡呀,就是不知好到什么程度,应该是罕见的好鸡。”
“你能确定?”月娟仍难以相信,孜孜以求的好鸡就这么降临了?
“明天捧去和洪叔的鸡校不一切明白了吗?”许志山相信这三条鸡不会比洪叔的鸡差。
“你也太鲁莽了,对方那么多人,还拿着刀,你也跑去救人,不要命啦!”月娟埋怨。
“救人这么紧急的事,哪能想这么多!”
虽然埋怨,但当初自己不就是看中他这点吗,交涉赖账的陆老板他不也没考虑什么安危,只要当时他稍有犹豫,自己绝不会象现在这么倚重他。
“总之,今后我不允许你这样冒险。”月娟紧搂着许志山,象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现在她再也离不开他了。
第二天,许志山坦诚地对阿成说,自己以前没购过这样的好鸡,也不知出什么价才相互不亏,拿去让懂行的看看。阿成同意。
看到鸡,洪叔疑惑地看着许志山,“怎样?行吗?”许志山问。
“哪儿弄来的?”洪叔问。许志山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遍。
洪叔颌首,“鸡是好鸡,就看你能不能消受。”
“此话怎讲?”许志山问。
“凭祥虽然是边陲小城,但远没表面这么平静,特别是斗鸡这行。你也知道,凭祥的好鸡基本由队长把持着,越南那边是由个叫越南亮的人把持着,这么些年来,越南人卖好鸡给越南亮,越南亮卖给队长,再由队长卖给中国老板,好鸡的买卖价钱由越南亮和队长定,现在地华人觉得越南亮给的价钱低,想直接找买家,越南亮肯吗?你接了地华人的鸡,直接卖给中国老板,队长会高兴?”
许志山:“愿买愿卖,难不成还想欺行霸市怎的。”
“这是私下的边贸啊,说不好听就是偷渡走私,并且两国尚在封关,能不看边防队长的脸色?”
接下去洪叔介绍越南亮和队长是如何把持好的越南斗鸡的。自古越南人就挑斗鸡来凭祥卖,即使是战争期间,也从未中断过,进入八十年代,大规模的战争结束了,越南人为了生存,越来越多的人贩运斗鸡来中国卖。队长是个喜欢斗鸡的人,那些越南鸡贩不时送好的斗鸡给队长玩,而想得到好鸡的中国老板也不时找队长购,那时是北江鸡。
越南亮是越南北江人,祖上几代都是贩卖斗鸡到凭祥的,经常到越南南部找好的斗鸡,只是越南南北战争后便中断了。为了博得队长好感,越南亮到越南南部找老关系户寻找好的斗鸡。越南亮带三只越南南部斗鸡找队长切磋,这些鸡比队长的轻三四两,也没队长的高大,可队长的鸡受不了这些鸡的腿轰,三比0惨败给越南亮。这时队长才明白想要好的越南斗鸡得找越南亮,两人一拍即合,越南亮负责在越南找好斗鸡,队长负责在中国找买家,两人配合默契,财源滚滚。
南部越南人也不满越南亮给的低价,但一个是北江鸡痞,一个是凭祥边防最高长官,谁也不敢得罪。现在这个独臂成从地华带鸡到凭祥,这不是翻天是什么,所以阿义不敢介入。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些鸡不比队长的差?”许志山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但说出的话仍发颤。
“都是南部好鸡,只是来的渠道不同。”洪叔道。
见许志山仍在怀疑,拿出自己的守门鸡,替两鸡戴上脚套,也不洗水就放围子校。守门鸡高二个头,重三四两,但一绕颈便被压着打,虽然守门鸡的腿也很重,但打地华鸡地华鸡没事,地华鸡打它它就难看了,地华鸡打肩胛,打一腿守门鸡就作个揖,两翅向前耸一下,头低一下,象极人的作揖,不够十分钟洪叔便捞鸡了,再打几下非把他的守门鸡打废不可。
只看的许志山目瞪口呆,揽过鸡,兴奋地心就要蹦出来:“洪叔,你给这些鸡估个价,你看值多少?”
“好鸡很难估价,我这守门鸡三百九十元从越南人那儿购来的,你自己比较下鸡值多少吧。”
末了,仍不忘提醒许志山:“斗鸡是充满血腥的伐虏斗士,无福德之人驾御不了,免为其难反易遭损,你年纪还小,以后会慢慢明白。”

“每条鸡八百元,这三条鸡的价钱只会高不会低,但我目前只出得起这个价。”许志山开出这样的高价让月娟吃惊。
“每条鸡我只收五百元,你拿鸡去打,赢了再给我三百元,输了就不要给了。”阿成说。
“以后有这样的好鸡尽管送来,我都帮销出去。”见阿成疑惑不解,便对他介绍贵州,贵州和越南差不多大,象越南人一样喜欢斗鸡,打彩一样疯狂,“你们越南销往中国的斗鸡有一半是销往贵州的!”
阿成紧紧握着许志成的手,原来尚担心这小孩是否担得起这重荷,现在看对方给价公道爽脆,眼神坚毅,是可信赖的合伙人。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6-24 16:44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6-27 09:36 编辑

与洪叔校的是铁脚青鸡,六斤六,另两条是红鸡,一条六斤七,一条六斤五,虽然阿成一再告诫让鸡休息好恢复过来再较,阿成回越南后许志山仍是忍不住拿两条红鸡互校,知道这些鸡打腿重,戴上脚套后还挷上厚厚的布条,六斤七高头两边管压脖,六斤五电风扇打法,看到两鸡打技高超,打腿毒辣,许志山喜上眉梢,只几分钟许志山不敢再校下去,两只鸡打腿太重了,哪只被打着许志山都心疼。
“姐,这是生钱鸡呀。”
看到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许志山,月娟很高兴,这才象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山弟呀,早段时间的不如意,许志山脸上笼罩着忧郁,让月娟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现在终于好了,拨开乌云依然阳光灿烂。
十多天后,铁脚青鸡体重恢复到六斤九,红鸡六斤七恢复到七斤,红鸡六斤五恢复到六斤八,鸡的状态也出来了,鸣叫,爪扒,转圈一刻不得安宁。许志山抱七斤那只找肥涛履约,七斤鸡长相普通不吓人,就是骨骼大,七斤鸡长着八斤鸡的骨架,肥涛看到鸡脸都吓黑了,硬着头皮找了只六斤七的鸡应战,和七斤鸡对峙小了一圈,七斤鸡看到对方个子小小竟也敢与自己对峙,异常愤怒,也不耍技巧,叨住对方一阵猛踢,就象踢个泄气的皮球,从围子这边踢到那边,观看者呵呵大笑,这才叫踢靶子又得钱,只几分钟,肥涛脸挂不住了,捞鸡认输。
“叫他再拿一个来。”有人叫道,许志山征求肥涛意见,肥涛声都不敢吱一下。“也不要你让,找只七斤的再斗一场?”许志山继续挑战,肥涛承认找不到鸡应战。“反让他三两对再斗一场。”众人意犹未尽高声叫道,“你们能你们找鸡斗!”肥涛恼羞成怒。“我们没说逢鸡让别人三两对啊,有哪个有你能嘛。现在别人反让你三两对,你成缩头乌龟喽”肥涛瞠目结舌,理屈辞穷。愣头出来打圆场:“也不是不斗,斗了一场嘛,再斗等找到鸡下个月。”
    许志山说手上还有两条鸡,有合适的也可斗,愣头说看鸡再说,于是一干人到许志山租的农舍看鸡。看到另两只鸡,众人啧啧称赞,鸡太完美了,象铁铸成的,霸道的头脸,粗实的脖子,厚实的背宽阔的胸,两腿壮实张扬,肥涛与愣头相互看了一眼,借口有事先走了。
这么轻易就战胜了肥涛和愣头,看来洪叔说的斗鸡竞技种源最关键不是虚语。“姐,带这三只鸡回去打,我们的损失很快就会回来的。”月娟虽然置身斗场多年,也许争强斗狠并非女人天性,接触斗鸡,做斗鸡生意,都是为了生活,所以对斗鸡知识的学习也不算用心,但她相信许志山,这位什么一学就会的山弟,在鸡圈籍籍无闻多年,就是没得到利器,现利器在手,定是所向披靡。
在许志山之前,从凭祥带斗鸡回贵阳卖的有老赵,补丁,山狗,钱贵四人,因为许志山的介入,他们没少找他的渣,那时拿不出好东西啊,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今非昔比,面对四人的挑衅,许志山不动声色地说:“几位大哥都是从凭祥名家手上拿鸡,我的大路货怎可相比,不过都是从凭祥带鸡回的,总不斗也说不过去,这次我就露回丑了,只要几位大哥高兴。”说的老赵四人心花怒放,心想:这小子毕竟嫩了些,受不了激。
许志山捧出七斤红鸡,这鸡既没下耳朵又没下毛,虽然壳子大,但并不吓人,所以老赵他们捧出他们那只修剪整齐的七斤灰鸡,虽然身胚小了一圈,也矮了一截,但样子漂亮,仿佛占便宜的是他们,开局就八折七折的放,那时大家相信光脖鸡啊,瞧不上毛鸡,许志山好象铁了心要赌这场鸡,有放必接。月娟看全场的人针对许志山一人,吓出了身冷汗,灰鸡打腿既毒又准,还抗打,难道全场的人会看走眼,如果输了拿什么结账。几次扯许志山的衣裳,想提醒他莫要昏了头,许志山全然不理。
直到临近洗水,莫问根才发觉不妙,虽然灰鸡连续打击毛鸡,但毛鸡岿然不动,现在灰鸡有点力竭,毛鸡仍是不紧不急一腿一腿打在灰鸡身上,打击声不大,但非常透骨,这样打下去怎么了得,马上掉转枪头。这时钟子健也醒悟过来,占红鸡提升折头猛吃进,莫问根与钟子健都是鸡圈名人,也不管看懂没看懂,鸡友纷纷跟随倒戈,到洗水时间红鸡已升到平打。
洗水红鸡的优势就十分明显了,这时灰鸡已被打小,就象在凭祥打肥涛的鸡那样,叨住灰鸡踢打象踢破皮球,老赵只好救鸡。
这场老赵他们输惨了,昏了头,虽然铁脚青鸡和六斤八红鸡样子吓人,仍然找鸡配,没有重量相同的,山狗有只七斤二花鸡,钱贵有只六斤六青鸡,众人协商各占二三两对打两场,山狗的花鸡大赛胜三场,是七斤二级别的王,钱贵的青鸡大赛也胜二场,同重量再无对手。虽然知道接下去的二局是攻艰战,许志山胜一局在先,心定的很,大不了把赢的吐出来。
许志山先用红鸡迎战钱贵青鸡,两鸡都旋着打,但红鸡速度更快,打击头部更准,开局就占优势放折,青鸡坚持到三盆水被击溃。许志山连胜两局,让莫问根和钟子健均感困惑,怀疑许志山是替对方提鸡的,但又不象,说鸡是许志山的,鸡的等级与小孩子许志山又极不相符。
第三场铁脚青鸡对花鸡,这是场硬仗,也是场混仗,两鸡势均力敌,彩翻来覆去,众鸡友一时看好花鸡跑到花鸡阵营,时而看好铁脚青鸡跑到铁脚青鸡阵营,铁脚青鸡挂肩打肩胛,花鸡高头两边管带压脖,踢脖根砸背,第六盆水,轻三两的青鸡似乎灯干油尽,蜷着脖子,1000打100嘶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月娟心都提到嗓眼,功败垂成,看许志成,呆坐着象尊石雕。
仍是莫问根最先看出问题,虽然青鸡状态很差,但花鸡更伤,两肩胛渗着生血,已伤透了,虽然头颅高昂,但起不了腿,让青鸡憩过来就危险了,率先占青鸡猛吃注,钟子健紧随其后,一下把彩提到500要1000占青鸡吃注。众人正疑惑,休息过来的青鸡开始发腿,那毒辣的腿直击花鸡肩胛,花鸡再也承受不了直接跪地。胜利来得太突然,许志山拭了拭眼睛不敢相信是真的,直到月娟兴奋不已掐着他才醒悟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指着花鸡:“看你嚣张到几时。。。。。。你起呀!。。。。。。你站。。。。。。”语无伦次。
战后莫问根搂着毛鸡,掏出1800元强买了。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7-3 15:29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7 09:24 编辑

钟子健要购下铁脚和六斤八,六斤八伤不重,养十多天就可出战,许志山想拿它再博一场。钟子健掏出四千元,也不管许志山愿意不愿意,把钱递给他,把鸡拿过来,说:“鸡配成你想打多少就打多少。”
刹时众鸡友围过来,都是央求许志山替他们找好鸡的,有些人怕许志山不重视,掏出预付金往许志山兜里塞。
许志山几个兜胀鼓鼓的全是钱,拿出一数差二三百就二万了。“你胆子也太大了,身上才几百元钱也敢接这么大的彩。”许志山得意地笑了:“姐,你这就不明白了吧,毛鸡打那场是最稳的,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把对手打下,就是出意外,对手想打下它也不容易,吃不下那时再吐出来也不迟。”
“打花鸡那场呢,你不也一头扎进去?”
“那时兜里有钱啊,有钱就有胆,就敢博,这不,博对了。”许志山哈哈大笑。
月娟嗔骂着打了他一下:“你还笑的出,看到我们的鸡蜷着脖子无精打彩的样子,我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果对方再起几腿,那脖子还不断吗。”
想到那场惨烈的博杀许志山也心有余悸,当时太冒险了,以小打大,对方还是名将。可在那氛围下,热血上涌,能不一头扎进去吗?
“我们卖鸡为主,打鸡只为证明我们的鸡不怂,以后我不允许你再下这么大的注了。”月娟搂着许志山,依偎着,含情脉脉:“姐就想过平淡平静的生活。”
许志山嘴虽然没说什么,但却认为月娟这是女人之见,胜算很大的博弈也不下重注,这和平庸有何异,自古富贵险中求,不敢拼何来荣华富贵。
许志山抽出一万元给月娟:“你的本钱你收好。”月娟数出五千六百元,余下的递回给许志山:“弟弟妹妹的钱我得退给他们,我的钱你拿着。”
“就不怕我一场鸡输了去?”许志山打趣道。
“我也只是说说,我不懂鸡,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船不能有二舵啊。”
“放心,打鸡奥妙多了去了,什么时候该博,什么时候严防死守我都知道的。”许志山就喜欢月娟这点,从不胡乱干涉他,正因为她如此信任,许志山笃定要做出番事业不让她失望。

钟子健请许志山他们吃饭,许志山受宠若惊,钟子健是当地经济能人,市人大代表。
趁着酒兴,钟子健说出他的想法:许志山以后找的鸡他包要了,他可打本给许志山做鸡生意。
“谢谢钟老板这么信任,也不妨直说,虽然现在小弟能找到些好鸡,可数量有限,小弟也想打出名气呢。”
钟子健哈哈大笑:“看你小子就精灵鬼怪,知道斗鸡圈子讲名气,有名气大钱不愁赚不到。干,祝许老弟早日功成名就。”
许志山一饮而尽,抹掉喝的急洒在嘴边的酒:“钟老板,以后还望您多多提携。”
“噫,叫钟大哥,我看你小子蛮顺眼,蛮对我脾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对大哥说。”
“钟大哥,谢谢,谢谢。”许志山敬钟子健酒。
“看到象红瞎子这样的好鸡,你得第一时间告诉我。”钟子健严肃地说。
“是赢莫问根六场,队长三场那条红瞎子吗?”许志山问。
钟子健点点头。
“这样的鸡恐怕不那么容易遇见,虽然那晚夜战我没能看到,可听看过的人说,那是鸡神,一口气就把队长带来的鸡打跑了。”
钟子健喟叹道:“这样的鸡当然可遇不可求,所以我才求助于你们啊,如果有缘碰到可不能放走。”
“那是一定的,我们这儿钟大哥是最有实力拥有这样的鸡王的,我不告诉你还告诉谁呢?“

散席回来的路上,月娟不解地问许志山:“钟老板负责包销,不愁销路不更好吗?”
许志山笑了:“以前那些鸡他不说包销,你也看到了,鸡打赢鸡友抢着要,那阵势车皮拉来都不够。关键是我们要打出名气,自己有名气生意才好做。”
看来山弟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年纪轻轻想的这么远。月娟自叹弗如。
十多天后六斤八红鸡打了一场,那是场硬仗,彩翻来覆去,最后虽然赢了,不过许志山也仅赢区区几百元。
毛鸡捧了几次出来都没配成,鸡让莫问根养到六斤九,肌肉往两个大腿堆积,鸡高大威猛,又露过底,谁愿意往枪口撞,眼瞅着阿成带鸡过来的日子将近,心急如焚,错过毛鸡的赛事意味弄丢一大笔钱呀。
“本地配不成了,有朋友让带到凯里配一场。”莫问根说。
“行么?凯里名鸡汇粹。”许志山问。
“一般鸡去肯定吃亏,毛鸡没关系,同重量不容易找到这么好骨气的鸡。”莫问根心里有底。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7-7 17:01
莫问根不喜欢携鸡外出挑战,一方面外出家里的鸡无人照管,另一方面意味着挑战目的地最厉害的同级鸡,凶多吉少,这次携毛鸡征战凯里完全是为了满足许志山。
他很早就认识混迹斗场的年幼许志山,看到这孩子并没斗鸡方面过人的天赋,想这样的孩子,没名师指点,要在斗场出人头地,不知猴年马月。没料到短短几年,许志山便驱三条恶鸡痛击劲敌老赵四人,更难得的是以一已之力从容应对全场鸡手,那胆魄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唯一不足是养功调功稍欠,如果和自己联起手来,那叫珠联璧合,必有番作为。
许志山圈子里最敬佩的人就是莫问根,这位其貌不扬的父辈级鸡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到斗场,那深遂的眼珠褶褶生光,明察秋毫,总比常人早一步看到两鸡的强弱走势,因而也比常人早一步胜券在握,也只有红瞎子让他花了眼,但毕竟瑕不掩瑜。
车上又说起红瞎子,莫问根仍是难以释怀,这鸡太厉害了,就象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如果没那场夜战,自己也只会认为它是好鸡名鸡,看了那场夜战,才知其不愧为稀世鸡王,只可惜其短暂的一生犹若昙花一现,让人晃若隔世,嘘唏不已。
“那场夜战我没能看到,日战八场我都在场,只是觉得红瞎子打腿特重,特抗打,其它也没什么特别的,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许志山不解。
“如果没那场夜战,红瞎子没展现出它的真本事,只要继续挑战它,红瞎子分分钟能让我输的一干二净,因为它比对手强大太多了,更可怕的是它并不用全力击溃对手,一味逗着对手玩,最后才三脚两腿便把对手解决,但给人的感觉仅比对手强丁点,想想就后怕。”
见许志山仍是不解,解释道:“就拿这条毛鸡来说吧,不剪耳朵不下毛,土里土气的,原鸡主这样做就是为了迷惑对手,易于配对打斗;如果修剪的整整齐齐,这么大的骨架,谁敢拿鸡来配输钱,如果鸡打不成,再厉害也赚不到钱,哪怕是鸡神,也只是挂在墙上。同样一只鸡很厉害,倾尽全力打击对手,以压倒性的优势毁灭对手,也难赚到大钱;最可怕的是实力强大的鸡,老虎扮猪,那真叫对手鸡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的许志山心里凉嗖嗖的,问:“真有玩死人的斗鸡?”
“红瞎子不就是这样的鸡,虽然少见,并不是没有。”
“红瞎子儿子呢,象不象红瞎子?”
“红瞎子儿子虽然厉害,那红嫩鸡六个月就在斗场打下条十个月的鸡立威了,十个月打下换毛老鸡,但和红瞎子比,差距仍很大,因而不敢逗着对手打。”
“听说那红嫩鸡被偷去了,怎么被偷的?”
“小偷夜晚进屋,除了红嫩鸡,什么都没丢,估计是熟人作案。”
说着到了凯里,莫问根的凯里朋友候叔早在路口等候了。
“凯里七斤左右的对子有好几条,应该能配成。”候叔说。
车到斗场,鸡多人多,莫问根把带来的三条鸡一一亮相上秤,另两条是作陪鸡,只是不让红毛鸡太显眼,如果大老远只带一条鸡来,就太醒目了。
莫问根不准备拿作陪鸡出场,东扯西拉就是不配,凯里鸡手又不敢配红毛鸡,红毛鸡让莫问根养的旺得就象要渗出油来,又高大威武,虽然场子里同重量的鸡有几条,但那些鸡主不敢配。
候叔说场主让人去拿鸡了,凯里有条七斤一两的鸡王,打三场均快杀,最近几次拿出来都没有配成,是两边高管带压脖子的鸡,打脖根打背,打腿超毒。
说话间七斤一到了,是条青鸡,有两片白沙尾,鸡太漂亮了,从头到尾笔直修长,凯里人对青鸡很有信心,希望这对配成。莫问根倒是犹犹豫豫,许志山着急,几次想应承下来,都让莫问根使眼色制止。候叔说毛鸡看不过青鸡,还重二两,放些折吧。凯里人不同意,说毛鸡身胚大过青鸡,还占高。莫问根说青鸡至少多裹半块胶布。凯里人同意。
注子多少两边又有分岐,凯里人说至少打二万,莫问根说最多打一万,眼看又打不成,许志山着急啊,刚想喊我一个人打一万五,让莫问根制住了。候叔说要不我加二千,只能这么多了。凯里人商量了一下同意。
洗水时三人把注子均分了。莫问根私下对许志山说:你没去外地打鸡的经验,再厉害的鸡也不能喧宾夺主,要不就先输三分了。
果然,放鸡凯里人就占本地鸡八折七折地放折,许志山三人先后接了几注,两鸡打法一样,三水前并看不出哪只鸡占优势,但青鸡是主鸡,当地人看过它的实战,对它很有信心,折头最低放到六折。
三水后毛鸡优势逐渐显现出来,毛鸡起腿并不多,但打一腿是一腿,扎扎实实打在青鸡身上,很象打灰鸡的翻版,这时莫问根许志山不再客气,敞开血盆大口吃注,候叔一下醒悟过来,也来个狮子大开口,短短几十秒,凯里人便回过味来,折头一下反过来,毛鸡反放青鸡五折,青鸡被打小了,蜷缩着勉强支撑,已无还手之力,鸡主看败局已定,认输救鸡。
有莫问根在同一阵营,许志山比打灰鸡心还定。“鸡你调的太好了。”许志山由衷地说。


“鸡本身就练得很好,我只是调理了下肠胃。你带回的三条鸡都已练到炉火纯青的状态。是直接从越南人手上拿的吧。对方是个新人,刚打中国市场?”
“为何这么说?”许志山问。
作者: 余海荣    时间: 2020-7-12 19:37
期待下集啊。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7-15 16:10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7 10:18 编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把鸡练到这个程度,买主拿回调调就能打,如果只一条鸡这样倒也罢了,三条鸡都如此,所以敢断言这个越南人不了解买家水平,只能竭尽所能把鸡调到最佳状态。”
“你真厉害,这也能看出来。”许志山由衷地说。
“这没什么,在鸡圈久了,自然能看出,不听说鸡如其人吗?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鸡子。”
“你断定对方是想打开中国斗鸡市场?”许志山问。
“这也是从三只鸡看出来的,三只鸡各有特点,看着这毛鸡档次最差,不过在我看来三只鸡都是高档次的鸡,毛鸡在斗场更实用,鸡主这样做是尽可能为买家考虑,希望买家能赢到钱,可说用心良苦,因而猜他是想长久合作下去。”
莫问根与阿成素未谋面,竟通过三只鸡读懂对方,许志山也不好再隐瞒,就把与阿成相识相交的经过说了出来。
莫问根颌首道:“你的侠义让你有幸结识这位越南斗鸡异人,是幸也是不幸。”
“此话怎说?”
“为找斗鸡我经常去凭祥,为找红瞎子这路鸡我甚至深入越南,因此敢说越南好鸡的来龙去脉我清楚一些的,这条路被某种势力垄断着,其实在你之前,贵州的老方,老张都曾先后试图撕开一道口子,起初也是壮志凌云,最后都是不知所踪。”
“被谋杀了?”许志山倒抽一口寒气。
“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平白无故就失踪了。所以说求财还得有命受啊。”莫问根叹息道。
许志山思忖,退一步风平浪静,但生活与常人无异,忙忙碌碌只求温饱;进一步险象环生,甚至命赴黄泉,但只要闯过了那便是黄金海岸。常人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十多年来自己不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生活窘迫,手头拮据,愁颜难展,许志山再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与其畏首畏尾,一世平庸;不如放手一搏,赢取灿烂明天。
月娟见许志山去凯里一趟回来,口袋的钱竟翻了一番,都三万有余了,心突突跳个不停,这辈子她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钱。许志山把月娟的本钱抽还给她,余下的均分二份,把一份递给月娟,说:“我们各拿回家交给父母吧,也不枉他们养我们一场。”
“怎么本钱也退给我了?”
“现在不还没做生意嘛,到时需要钱再一起凑,我可不想象吃软饭的。”
许志山脸上虽然稚气未脱,但说的话有骨气,月娟心里很受用。

“我们都这样了,你不陪我回家?”月娟低声问。
“下次吧,这次太匆忙,我都没准备好。”许志山预想此次回凭祥凶多吉少,如果有命回来,一定娶了月娟,这位大个子大龄女人,没有小女子娇态,也没女孩子的柔情,但她对自己的重要是勿容置疑的,她就是自己渴了的泉水,冻了的棉被,看似平常,但须臾离开不了。

母亲接过许志山递来的厚厚一沓钱,手颤不停,“山子,你不会在外面做什么歹事吧?”
“妈,钱你放心用吧,都是我堂堂正正挣来的。”许志山拍着母亲的手安慰。
“咱们是穷,可咱们穷的心里敞亮,说不清楚的钱咱们不用。”蹲在门旁的父亲瓮声瓮气地说。
“都说过多少遍了,这钱是我在凭祥做斗鸡生意挣来的。”许志山有些不耐烦。
“做斗鸡生意钱这么好挣,为何别人不去挣,让你挣?”父亲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我这次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了,但你们甭担心,违法的事我不会干。”许志山说完转身离去。
“山子,咱能不去那么远吗?有这些钱在家就能做生意,妈守着你才放心。”身后传来母亲的央求。

许志山孤身一人再去凭祥,他不想连累月娟,她毕竟是女的。但第二天月娟就追来了,搂着他哭个不停。“你知道我不能离开你的,你还这么做,为什么呀?”
“你这么多年没回家了,不是想你好好陪家人嘛,我们的家都在这儿,我还能跑哪去?”
“我不,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能离开你。”月娟撒娇。
“好了好了,不离开不离开。”许志山拍着她的腰安慰,但内心多了份顾忌。

在约定的时间阿成没有来,倒是等来了阿德。
许志山对阿德没好感,他的越南老婆忙得象坨螺,他也能悠然自得品他的茶,是哪怕油瓶倒了都不去扶的主,老婆又黑又瘦,他又白又胖。
阿德皮笑肉不笑地对许志山说:“有人托我给你传个话,你不讲规矩,对方很不高兴。”
“我开门做生意,又不去招惹谁,怎么就不懂规矩了?”许志山不软不硬地回应。
“懂不懂规矩你自己知道,反正话我给带到了,你看着办。”阿德说完哼着小曲走了。在他看来,这三人就是个滑稽,一个是残疾人,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小孩,也想在凭祥掀起风浪,这不是滑稽是什么。
“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下手?”月娟偎着许志山不安地问,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已对阿成下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许志山心烦意乱,如果阿成出了意外,自己又回到原点。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许志山养的看门狗大黑突然狂吠起来,“谁?!”许志山提着木棒出门厉声问道。
一个人从角落跑了出来,“是我,阿成。”
阿成?许志山忙把他让进屋。
阿成蓬头垢面,面有伤痕,他让月娟替他倒碗水,一咕碌喝下,放下水碗说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次阿成带了五条鸡过来,在路上感觉被人跟踪,为安全起见,车未到谅山便带鸡下车了,打算徒步从小道进入凭祥,可在边境还是被一伙人截下,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挣脱出来,鸡被抢去了。
“这么远你怎么不和几个人结伴来,路上也有个照应。”许志山问。
“北越南越分裂对峙多年,南越人和北越人本来就有隔阂,中越又发生战争,在南越中国人被有意无意妖魔化了,都传偷渡来凭祥被抓轻则没收身上财物,重则被押到矿场做苦力,没人敢来。”阿成答。
“我陪你去地华,能不能带几个人结伴带鸡来凭祥?”许志山问。
“只要你让他们看到你的诚意,他们肯定会来,鸡价让北越人压得太低了。”
“你不要命了,去这么远的地华。”月娟不同意。
“鸡价在地华付一半,鸡送到凭祥付剩下的一半,你看成吗?”许志山问阿成。
“当然成,这样双方都放心。”
“事不宜迟,今晚我就随你过去,趁对方疏于防范。”许志山果断的说。

许志山分出一半的钱给月娟拿着。“你一定得过去吗?”月娟问。
“你都看到了,让阿成一个人很难把鸡带过来,得组队相互照应着才能把鸡带到凭祥。”许志山不想断掉阿成这条进鸡渠道。
“可你带这么多钱去越南,我不放心啊。”月娟忐忑不安。
“有阿成啊,又不是一个人,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了,没有再好的法子了。”

月娟内心不安,看着消逝在夜幕中的许志山和阿成,也只能祈祷好人一路平安了。
作者: 余海荣    时间: 2020-7-17 18:29
期待中哦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7-20 16:16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24 13:18 编辑

正在许志山深感绝望时,阿成突然出现在眼前,许志山已把他视作生命中的贵人,但联系着二人的仅仅是根纤细的丝线,所以许志山义无反顾地随阿成去他的家乡,只要生命不止,就能找到他,他们之间的线就不会断。
在一片漆黑的山间行走,许志山莫辨西东,只是紧紧跟随阿成,直到天边微明,他们才走到山边的道路,沿着道路走了好一阵,终于乘上一辆开往谅山的货车,车厢里人货混杂,十来个人蜷缩着,神色疲惫,与难民无异。
车一路摇晃着开到谅山。
战后的谅山满目疮痍,人们装束与凭祥人没啥区别,但操着许志山没能听懂的越南话,还有沿街的象汉字拼音带声调的越南文字,明确无误提示许志山已置身异国他乡。
阿成把许志山安置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他去购车票。候车室人满为患,带的行李也五花八门,没找到座位的一些人干脆席地而坐,有人高谈阔论,有人闭目养神,也有的人整理行李准备登车。
这时许志山肚子咕咕作响,赶了一夜的山路,许志山饥肠辘辘,可不敢离开。过了好一阵,买到车票的阿成带着几个象棕子的食物回来,两人解开包裹着的叶子,就着军用水壶的水狼吞虎咽。
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开,阿成让许志山休息一会,许志山哪睡得着,东张西望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人群妇女居多,青壮年男子少,看来战争损耗不少越南男人,有几拔人依次登车,许志山真怕阿成熟睡过去误了登车,当候车室再次响起上车的广播,阿成象听到军号一下站起,拉许志山加入人流上车。
登上车,挤满满的人们令车厢水泄不通,车才摇摇晃晃驶出站台。一路上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车窗外有时是田野,有时是民居,这老爷车不知什么时候才开到千里之外的地华,“二天二夜吧。”阿成平淡地说。
踏上异国的新鲜感很快过去了,炎热的天气让车厢充斥汗臭味,许志山昏头耷脑,期间就着水胡乱啃了几包饼干,下车撒了几泡屎尿,许志山体会到阿成迢迢千里带鸡到凭祥是何等辛苦。
就快被晃散架,阿成说到了。下得车来,时是深夜,周围田野虫鸣,凉风习习,阿成的家就在路边,下马路走几十米村道就到了。
夜深人静,两人也不进屋,就在院里井边舀水冲澡,洗后神清气爽,躺在树间的吊床上但没睡意,阿成捧他养的鸡让许志山看,有初开啼的青年鸡,也有霸气的种公鸡,还有灵巧秀气的嫩母鸡,这是个很大的院落,灯光只照及一隅,地上铺着厚厚的细沙,鸡罩在竹制的鸡罩里,旁边是很大的校鸡围子,阿成建议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接待很多附近的养鸡人。
天刚蒙蒙亮,许志山便让种公鸡粗砺的啼声惊醒,阿成一家起床忙碌开了,妻子在搞卫生,阿成在修缮鸡舍,老父在洗涮鸡用水碗,这时许志山才看清院落的全貌,院落足有足球场大,地上都铺有细沙,用竹子建的鸡舍依着院墙排列,十多株海碗粗的树稀稀植在院中,二只母鸡带着小鸡在树下刨食,院子太大了,鸡太少了,给人感觉空旷、凋敝。
吃过早餐,附近养鸡的接到阿成通知往阿成家聚集,不少人抱着雄斗鸡,这些人削瘦,脸有菜色,不过怀里的鸡神采奕奕,形成强烈的反差。阿成介绍说他们中的不少人世代养鸡,纵然生活艰难,也绝不亏待自己的鸡子。
这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以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许志山,阿成叽叽嘎嘎说了一通,人群才安静下来,有些人提了些问题,阿成一一解答,解答不了的,就让许志山回答,象鸡到凭祥一定能拿到剩余的钱吗?如果鸡在边境被抢了怎么办。许志山保证只要自己在凭祥接到鸡,保证对方一定拿到剩余的钱;如果路上被抢丢失或生病死亡,概不负责。
听毕众人吱吱议论,阿成说丢失生病死亡鸡主负全责大家没意见,但被抢让鸡主负全责大家认为不公允,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被抢,许志山觉得有道理,问阿成怎么办,阿成说买卖双方各担一半责任比较公道,买家的预付金作为卖家损失的补偿,剩余的另一半不必再付。许志山想如果丢失也说被抢怎么办,阿成似乎看出许志山的顾虑,说只要自己带队送鸡,保证不会有乱报的事发生,既然阿成保证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提的方案又合情合理,许志山没有理由不同意。
交易双方对交易方式再无异议,气氛一下轻松起来,带鸡来的让许志山看鸡给价,这些鸡品相极佳,阿成对他说,越南南北战争,以南方战败告终,北方军列落罪名,没收南方大户财产,最后甚至不少南方普通家庭财产也被没收,象华侨就被驱赶回中国,很多家庭陷入困境,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普通的鸡都杀吃了,留下不杀的都是精英,就是这些鸡北方鸡贩也很少给价超过人民币二百元的。
许志山问阿成这些鸡给什么价钱比较公道,阿成觉得七百元至九百元比较公道,因为这些鸡好斗,难养,精心料理一年也得不到多少只成鸡,既然付出了全家的心血,以这些鸡换得一家温饱真不为过。听阿成这样说许志山还真不得劲,对方从毛绒绒雏鸡,养到英武非凡的成鸡,还得冒极大风险送到凭祥,大头反让自己赚去了。因而对鸡主的报价一口应承不还价,那些没带鸡来的人看许志山购鸡如此干脆,也纷纷回家抱鸡。
作者: 贵州草民    时间: 2020-7-27 15:48
许志山走后,月娟的心也变的空荡,那晚她是想随他一块走的,可许志山说如果两人一起走,就没人知道他们的去向,带这么多钱进越南才是真的危险,她留在凭祥,他也安全一些。
但许志山走后,月娟感到这是对她多么大的煎熬,眼皮跳几下,就会让她心神不定,坐立不安,食不知味,寐不能眠.为排解愁绪,她每天都去洪叔家与他一道打理那些鸡。看着时常走神的月娟,洪叔安慰她:“不就是去趟越南嘛,没那么可怕。”
月娟道:“这么长的一条路,还要经过敌对的两国边境,而且是断人财路,还有什么比这更危险的。”
洪叔:“吉人自有天相,事情到这步了,你担心也担心不过来。”
看月娟脸上愁云密布,于心不忍,劝道:“你这样胡思乱想的,如果弄出病来,那太不划算啦。”
月娟:“洪叔,我和山弟本本分分做斗鸡生意,你说咋这么难呢?”
洪叔:“妹子,你不听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吗?你们这已触碰某些人的底线,说一点不危险不可能,曾经我不劝过你们,少赚点,安全点,命长点,你们不是没有听?既然路是自己选择的,就莫要畏惧路途艰险。”
见月娟沉默不语,语气转的委婉些:“与其怕这怕那,不如把许志山掖在裤腰带,许志山是让女人拴在裤腰带的人吗?”
“我没他有主意,虽然我年纪大,可是是我听他的而不是他听我的。”月娟喃喃说道。
“这就对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唱妻随,患难与共,没什么不好呀。”洪叔笑道。
“你们都在笑话我和山弟吧?”月娟羞涩问道。
“笑话什么?”
“我们年纪相差太大啊,象母子。”
洪叔正色道:“别人怎么看我不知道,但我看得出你们有感情,彼此也珍惜这份感情的。”
“你不觉得我和山弟不般配?”
洪叔长叹一声:“我活这么大把年纪,看过经历过的事多了去了,对我们穷人来说,就没有般配不般配一说,穷时你会在意衣裤合不合身吗?饭菜可口不可口吗?住的房子舒适不舒适吗?所以日子是自己过的,自己觉得幸福就行。”
“反正除了山弟我也不会再有别的男人,如果能给我一男半女,我这辈子就知足了,山弟的终身伴侣应该年轻美貌。”
“如果许志山是迷恋美色轻视感情的浮浪之徒,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可如果他是重感情之人,你不顾及他的感受剥夺他视为珍宝的感情,推给他花瓶镜画一样的美人胚子,这不太残忍了?”
洪叔看月娟无言以对,转而道:“男女感情的事强求不得,缘分尽了,不必勉强在一起;如果感情根深蒂固,因为畏惧世俗眼光,强行分开,其痛不亚于骨肉分离,并且伤口永不愈合。”
月娟让洪叔说的豁然开朗,笑道:“想不到洪叔这把年纪,对男女情爱理解也这么深透。”
洪叔朗朗笑道:“你洪叔虽然老朽一个,可也有过年轻时候嘛。世间情爱不都是亘古不变的吗?”


许志山收了十来个鸡,身上的钱花的差不多了。回去抱鸡的越南人似乎很信任阿成,接受鸡售出下次再付款给他们。
阿成找许志山商量,许志山说鸡到凭祥不愁销不出去,他是担心路上出问题,那样他的损失就大了。
阿成说只要能销出去,多带些更安全,因为鸡主要负责把鸡送到凭祥,鸡多人多,车在途中停留的次数就减少,人多过边境的声势也更大些,如果碰到打劫的北方人,应对也能从容些,许志山想想是这个理,便同意了。
一共收了三十六条鸡,这些在凭祥难得一见的珍品鸡,现在收归自己,整装待发,许志山那个激动啊,似乎看到财源滚滚而来。
二十多个鸡主第一次带鸡去凭祥,也是郑重其事,甚至按了血手印。通过阿成许志山知道这是越南人从事危险的事必经的仪式,就是活着的要为伤亡者负责,养其家小,如果到了这一步,就是视死如归了。许志山庆幸自己这次赌对了,如果南方人象潮水一样带鸡涌向凭祥,岂是民间势力阻挡得了的。
临行前大伙围着席地而坐喝酒,大盅盛着的酒一个个轮着喝,他们并不是不知道前方危险重重,但为了生存,他们只得拼了。正如他们说的,好的杆豆是他们培育出来的,价格要由他们说了算;好的杆豆哪怕对手多么强大,也敢浴血奋战,拼死一博,自己作为主人,利益受到侵害,反而委屈求全,贪生怕死吗?
一个前胸纹着下山虎,后背纹着腾云龙的健壮汉子慷慨呈辞,把多年的委屈与怨恨一吐为快,众人应声附和。阿成说他叫阿海,还有阿文,和他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阿文为保护他战死了,他也丢失了一条手臂,这些人都是从战火中趟过来的,这次为了生存,准备重蹈战火。
这帮人还真是军人,把刀和枪藏在装鸡的草袋下面,不易被发现,但极易抽取。那些锯短的枪威力很大,试枪时朝墙打打出个大窟窿,那些短刀也极为锋利,劈石石裂,刀刃不卷,如果砍人的脑袋,还不象砍西瓜一样脆当。
车到谅山,一伙人鱼贯而下,井然有序,也不找旅馆,直接去他们的谅山一位战友的家,为安全起见,决定由阿成先带许志山回凭祥,看来他们也怕断了许志山这条线。
作者: 早春树    时间: 2020-11-13 23:18
好作品
作者: 早春树    时间: 2020-11-16 15:46
有谁知道原著在哪吗
作者: 石破天    时间: 2020-11-20 19:43
鸡巴毛,什么红瞎厉害,扯淡!有单眼王厉害吗?双瞎都能杀你
作者: 又见炊烟    时间: 2020-12-11 14:38
好文章!
作者: 又见炊烟    时间: 2020-12-12 12:30
请问那里可以看全集
作者: 又见炊烟    时间: 2020-12-12 12:47
期待
作者: 逍遥自在8211    时间: 2021-5-3 04:44
期待下文
作者: 烽火戏诸侯    时间: 2022-3-29 16:48
期待下一期更新,一口气读完意犹未尽
作者: 看灰鸡    时间: 2022-8-16 11:46
精彩!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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