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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贵州草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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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鸡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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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24 17:28: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7 14:32 编辑

看着病床上痛苦不堪的丈夫,月娟心如刀割,“要不叫聪儿回来?”
许志山望着忧心忡忡的妻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老子不会这么不济,至少能挺到明年,年底再说吧。”
“让聪儿多陪陪你不好吗?”
“我何偿不想你们都在我身边,可我现在更放心不下的是我走后聪儿能不能撑起这个家,那样我走的不安心啊。”
“你尽管放心吧,聪儿心地善良,聪明上进,不会比你差。”
“这才是我担心的地方,聪儿单纯,世事险恶,深恐他难以应对呢。”
月娟这么些年与丈夫一道为生活打拼,深知世事艰难,哪个做父母的不希望儿女生活一帆风顺,甚至想把自己千辛万苦获得的生存技能转授儿女,少摔跤少走弯路,但似乎这不可能,要不也不会有富不过三代之说。
虽然夫妻俩说不得是豪门显贵,可也富甲一方,是地方上的经济能人,创办的公司关乎上千员工的生计,所以对儿子的教育问题夫妻格外上心。夫妻没什么文化,却供儿子上最好的学校,中学便送到美国念书,希望将来儿子接掌好家业。
只是天不由人算,儿子硕士期间许志山腹部疼痛,到医院检查已是肝癌中晚期,以前腹部也是经常不适,想自己年轻力壮的,认为是酒喝多的缘故,根本没往癌症上面想。
得知丈夫患的是肝癌,还是中晚期,月娟刹时感到天眩地晃,日月无光,这个比自己小差不多二十岁的男人,风华正茂,体壮如牛,却已进入生命的倒计时,让自己如何能够接受。许志山倒很坦然,说人命天定,虽然自己生命已进入倒计时,但足可安排好身后事,与那些横死的相比,要知足了。
许志山叫月娟接手公司的事,许聪硕士毕业即回不再读博。这叫学业优秀的许聪大惑不解,原来父亲一直希望自己能够读个博士,投入世界一流经济学家门下,现在经济学泰斗杨森已答应收他为弟子,父亲却叫自己马上回国。
回国又不让他进公司管理公司事务,而是给他三十万让他去凭祥斗鸡圈练练手,什么时候正正当当赢三十万或者输光三十万再回来。父亲对他说:我们不担心你掌握的专业知识,可社会是复杂的,许多技能老师和书本无法传授于你,得你在生活中摸索总结。爸和你妈没什么文化,但在斗鸡圈学到了生存技能,有了这些技能,才打拼下这份家业,所以你也得具备这些技能,我们才放心把家业传给你。
听到父亲煞有其事地说,许聪百思不得其解,自幼自己就与父亲驯鸡打鸡,好象父亲也不把赢输放心上,就象溜狗逗鸟,只是个人爱好,现在怎么把打鸡家业扯到一起了。母亲劝他:你就按你父亲说的做呗,怎么说父母都是从那儿起家的,你过去看看游历一番也好。
虽然月娟从未违拗过老公,可让没有社会阅历的儿子孤身一人去那鱼龙混杂的地方,月娟仍是忧心忡忡。“你担心也没用,这就是生活,社会本来就是个大染缸,与其怕这怕那,还不如指点他如何从容应对,如何才能做到出淤污泥而不染。”
“你说得倒轻巧,一想到那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我就不寒而栗。”
“所以聪儿更应该去那地方啊,站着从那地方杀出来的才称得上强者,才能肩负起家族的使命。”
这就是男儿啊,生下来就注定要打拼一生的。
月娟出生在从江一偏僻的山村,是家中老大,下面还有四个弟妹,长年的劳累,父母的身体都不好,作为长女,挑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为了弟弟妹妹,拒绝多门好亲事。
弟弟妹妹也争气,读书考学跳出了农门,而自己变成了三十多岁的老姑娘。在农村,老姑娘在家是受人指指点点的,月娟个性要强,不想委屈自己随随便便找个人嫁了,又不想父母被村上人指责,孤身一人来省城贵阳讨生活。
月娟自幼便替父母弟弟妹妹缝缝补补衣服,女工活不错,在商场旁边租了个摊位替人缝补。偶尔有人抱斗鸡来要接翅膀,这些人舍得花钱,接个鸡的翅膀给十元,那时二十多元都可买个土鸡了,所以月娟接斗鸡的翅膀很细致,接好的翅膀既牢固又美观,找她给斗鸡接翅膀的人越来越多,成了她的主要收入。后来月娟干脆跟这些人来到斗场,专门替鸡手接斗鸡的翅膀。在这男人的世界,作为女性的月娟分外惹人注目。
另一个引人注目的便是十一二岁的许志山。贵阳郊区的许志山,上有兄姐,下有弟弟妹妹,排行老四,家庭贫困,父母做些小买卖。许志山自小就有生意头脑,从斗场收败鸡往饭店送,每鸡赚三五元,饭店定要的鸡送到便杀的,许志山便把鸡翅硬毛剪下送给月娟,月娟见他人长的清秀为人乖巧,很喜欢他,不时给他些零花钱,两人姐弟相称。
除了转售鸡给饭店,许志山还上山捉蚂蚱给鸡手喂鸡,也得些钱。十三四岁,跟人去工地做小工,拌好浆无事看师傅砌砖,一看这么容易,也拿起砖刀跟着砌,师傅一看,嘿,这小子真神了,行墙砌砖无师自通,角扎的正而实,直接转为师傅,另请泥水小工。
手上的活钱多了,许志山学着在斗场喊彩收彩,但输多赢少。月娟看着输钱落陌的许志山:“何必呢,这么辛苦赚来的钱往斗场送。”
“姐你不知道,斗彩时我整个身上的血都是沸腾的,总是感觉胜利在望。”
“赌钱不都一样,总感觉自己会赢,才会疯狂下注。”
“和赌钱完全不一样,押注自己喜欢的斗鸡,就感觉自己与那斗鸡一同在拼杀,即使败了,输了,也是尽力了,内心是充实的。赌徒内心是空虚的,因为他们的希望寄托在运气上。”
“内心充实了,两手却空空,还不得继续干活挣钱。”
“对,这就是动力,为了斗鸡,我还得多多的挣钱。”看着许志山稚嫩的脸上阳光灿烂,生活纵然千般艰难,这位少年仍能笑着面对,融化了月娟内心的那块坚冰,对于平凡的你我,为了心中那份挚爱,全力以赴,无怨无悔,不也是一种幸福吗?
为了赚钱斗鸡,许志山掘出所有赚钱的潜力,学会编罩鸡的竹罩,焊斗鸡钢筋跑笼,钉斗鸡晚上栖箱,房屋粉刷,水电安装。。。。。。仍是输多赢少,月娟替他算了笔帐,这样输下去,不出二三年,就会输掉娶个媳妇的钱。“别人斗鸡的年限比你年龄都大,你经验没别人足怎么跟人斗?”月娟以姐姐的身份劝他罢手。
“经验都是战斗中得来的,不斗当然不会输,但也得不到那宝贵的经验啊。”许志山知道月娟是为了他好。就象她说的那样,如果自己不斗鸡,生活要比现在好得多,不至于象现在这样两手空空,可那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啊。斗鸡让自己着魔一样,为了斗鸡,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是劲力十足的,没有了斗鸡,不知自己会变得多么颓废,那样的生活有什么意思。
那天月娟替满脸横肉的陆老板接了四个鸡的翅膀,陆老板没给她钱,有些顾客讲吉利,斗鸡前不出财,斗后才结接翅膀的钱,可月娟总感觉姓陆的想赖账。果然,斗毕姓陆的结好彩提着鸡袋就走。“老板,你鸡接翅膀的钱还没给呢。”“接的什么鸡巴翅膀,害老子输钱。”陆老板头也不回想溜。
许志山奔过去扯住陆老板的衣领,“是你找人家替你接翅膀,本来接好就该付钱,现在你赖账,你还是不是男人?”
“她是你什么人?你松不松手?”陆老板耍横。
“她是我姐,怎么啦?”许志山不松手。
“什么狗屁姐,你松不松手!?”
“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羞不羞啊。”
许志山一句话,惹得哄堂大笑。作为家中长女,父母一直把月娟当作男孩用,套犁耕田,拉车上坡月娟都拿得下,关键月娟也不把自己当女孩,剪男孩短发,常年牛仔服,长的又高大魁梧,现在许志山口中崩出个女孩,怎不惹众人发笑,月娟羞赧低下了头。
陆老板恼羞成怒,转身挥拳头向许志山头部猛击,许志山毫不怯弱,低头撞陆老板的腹,众人看不下去了,纷纷指责陆老板欺负女人小孩,陆老板见犯了众恕,只得给钱悻悻离去。
月娟用药酒擦拭许志山伤肿的眼角,“你看你,不就几十元嘛,这么不要命。”
“姐,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是敢不敢悍卫自己权益的问题,对方比你强大欺负你,你就俯耳乞怜,你会自己都瞧不上自己,别人更不会正眼瞧你。”
月娟想不到许志山小小年纪,对生活领悟这么透彻,而原来自己一直把他当小孩看待。看来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逼着年仅十五六岁许志山进入男人世界。
“山弟,你想过不想过今后做什么?”月娟问。
“赚钱斗鸡呗,还能有什么?”
“你就不想过从凭祥买鸡回来卖?”
“可我相鸡水平不行啊,再说也拿不出那么多钱。”
“在这儿你一场鸡几十上百的输,从凭祥买鸡回来卖要比你在这斗彩稳吧,这些年姐攒了三四千元,不如我们一起去凭祥做斗鸡生意吧。”
“姐是想雇我去凭祥做斗鸡生意?”
“什么雇不雇的,我们是姐弟,我们合伙去凭祥做斗鸡生意,利润均分。”
这有什么不好的,许志山早就想去凭祥了,只是拿不出钱。现在好运天降,激动的许志山搂着月娟情不自禁亲了一口。
温唇落到月娟的臉颊,月娟一下就化了,三十多年来,这可是第一个男孩的吻落在自己的脸上。许志山的吻完全是无意之举,现在他喋喋不休谋划他们在凭祥的雄伟宏图了,月娟看着他,眼里流露的却是柔情蜜意。
月娟虽然觉得自己不该对眼前这个小男孩动情,俩人年龄悬殊太大了,这样未免惊世骇俗。但许志山为了自己毫不畏惧扑向牛高马大的陆老板,那一刻,许志山就走进了她的心,这是个为了保护她连命都敢舍弃的男孩,而那热吻,就象火苗,燃起了心中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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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5-30 17:38: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8-22 09:33 编辑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凭祥,这座边陲小城 ,硝烟尚未散尽,民间的贸易却如火如荼进行开来了。许志山与月娟按当地人的指点来到弄尧,就是一条山弄,地势稍高的一边建有些瓦房,斗鸡就罩在那儿卖,当时主要是贵州和广西的斗鸡爱好者在这儿淘宝。听经常来的人说,这些鸡是当地居民从越南人收来转售的,要价比越南人高了一大截,但越南人的鸡要一段时间才来一趟。许志山和月娟决定住下等越南人带鸡进来。
旅社在市内,条件简陋,主要住着贵州和广西人,竟大部分是来购鸡的。大伙一边抱怨当地鸡贩要价高,一边相互打听越南人什么时候带鸡进来,经常来的人说,这还真说不准,越南人偷渡过来,查的严十天半个月可能也进不来,查得不严二三天就进来一批。
许志山和月娟每天都去弄尧溜达,在弄尧开斗鸡店的就愣头,肥涛,阿德三家,都是当地人,阿德的老婆还是越南人,每家罩着二三十只斗鸡,也不吆喝,悠然坐在一旁,鸡任由顾客品评,鸡品相也参差不齐,有长的还可以,有的奇丑无比,很普通的鸡也要一二百,好的五六百,难怪许多人住下来等越南人挑鸡进来。
那天毫无征兆,大伙仍流连欣赏三家的几十条鸡,中午十分,突然大伙往山坳涌去,并嚷道越南人挑鸡进来了。在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十来个越南人挑着草袋过来,有男有女,山民装束,许志山觉得更象游击队员,候鸡的人群蜂涌而上,急着取下越南人挑着的草袋,急着打开查验,急着问价还价,一手抢鸡,一手递鸡款,有几个购鸡的争购吵了起来,场面相当混乱,片刻功夫,大部份鸡就被抢购。
只有几只长相差的越南人一再降价,最终销了出去,脱货的越南人购足日用品象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隐了回去。那些抢到鸡的中国人一只只细细打量,有的眉飞色舞,有的疑虑重重,有的人为了检验鸡的质量找人挑战,就在大树下那块空地两鸡撕杀,众人围着观看,注子大约就是鸡价,要么你替我付鸡款,要么我替你付鸡款,胜鸡如果确实好,也有人加数倍的价钱购过来。
许志山对月娟说:这并没原来想的好做啊,语言不通,再者这么短的时间就要购下,如果看走眼就亏大了。
月娟:来都来了,做做再说呗,钱都是不好挣的,好挣的就不叫钱了。
月娟既然这么说,虽然许志山忐忑,还是与月娟租了家农舍,修建好鸡栏,兑换越币,守候下批越南鸡的到来。
一星期后许志山好不容易抢到七只斗鸡,花了近千元,打算下批再购到几只就带回贵州卖。愣头与肥涛调侃他:鸡是好是菜都不知道,大老远地带回贵州,如果是菜鸡不是瞎子点灯白费油吗?怎么样,咱们斗斗,鸡好你赢钱,带回贵州心里也有底。
许志山想想也是个理,加上年轻气盛,斗就斗,结果输了四条给愣头,输了三条给肥涛,七条鸡没一条胜,输了一千多元,看着细心料理伤鸡的月娟,愧疚难当,发誓不再拿鸡与愣头和肥涛斗,再购几条鸡就带回贵州。
几天后,购到了八条,钱所剩无几了,两人细心料理这十五条鸡,只待鸡养好伤便带回贵州卖。闲暇时月娟去边贸区装卸货物赚生活费,看到每天疲惫不堪的月娟,许志山说什么也不让月娟再去,月娟说:你没我力气大,我又没你懂护理鸡,两人调换来弄不是瞎闹嘛。
伤鸡护理好一个月过去了,为了省车费,决定由许志山一人带鸡回去卖,转了好几道车,三天后许志山才回到家,也不及休息,便忙着安置好鸡喂上水。
听说许志山从凭祥带鸡回来了,不少鸡友登门求购,许志山也不敢乱开价,有三五十元的利润便出售,最后剩的三只是亏本抛售的。除了鸡本运费,一个月来十五只鸡才赚区区二百七十元。
看着情绪不高的许志山,月娟安慰他:不才开始吗,能有赚就不错了。以后多拿些好鸡,钱有的赚的。
第二次许志山带了十六条鸡回去,因为第一次十五条鸡的质量参差不齐,这次鸡友购鸡很刁,还讨价还价,结果亏了一百二十元。
这样有盈有亏,一年下来,还赚不到两人的缴用,本钱蚀了一半。
鸡友提醒他,你做鸡生意的,自己都不敢拿鸡出来打捞钱,别人怎么会高价购你的鸡去打钱,你多好的鸡也只赚三五十,不好的还亏本,这样的生意怎么做得下去。
未做鸡生意时,许志山也经常一场鸡几十上百元地输,可随后自己便能打工把钱赚回,现在做鸡生意了,没时间打工挣钱,输一场鸡就意味着本钱少一些,还是月娟的钱,那滋味真不好受,自上次输了一千多给愣头肥涛,许志山不再敢打鸡,可做鸡生意,不打鸡,没打出名气,好鸡又卖不上价,生意做的举步维艰,叫许志山两为其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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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11 16:32:0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6-12 17:30 编辑

月娟深切体会到斗鸡生意不是任何人都能做的,因为相鸡技术上的欠缺,不敢随意把鸡购下,犹豫间懂鸡的人抢购去了,好不容易购下几条鸡,有好有差,向顾客推荐的底气也不硬,顾客也不会爽朗接受这些鸡。
这天许志山他们购到六条鸡,“嗬哟,许老板购到绝货,怎样,我们斗斗?”肥涛挑衅。许志山和月娟不搭理他,“让三两对,要不别人说我阿涛欺负你们女人小孩。”
“甭说三两,半斤也不会和你斗的,因为不长屌,长屌的也没毛。”一旁的愣头阴阳怪气地说。众人哄然大笑。
“你说的,任何鸡让三两对?”月娟逼视着肥涛。
“对,让你们三两对,怎么,不服?”
月娟掏出钱,飞快数出三百元,扬在手上,“你们都听到了,他逢鸡让我们三两对,现在绑牛,哪位大哥愿意做中?”
阿德挤向前接过月娟的钱,展示给众人看,“我做中人,三百元没错,谁胆怯不敢应战宰谁的牛。”肥涛也掏出三百元递给阿德。
“可我们的是新鸡,总要练几场才能斗吧。”许志山说。
“两个月后斗吧,到时谁拿不出鸡斗,不管什么原因都宰牛。”愣头说。众人一致附合。
“要斗就斗的彻底,每月至少斗一场,注子不少于三百元,直到一方认怂为止。”月娟斩钉截铁地说。
肥涛愣头面面相觑,不敢吱声,毕竟是让三两对,可不是开玩笑的。
“还以为多能呢,唬妇孺新手,别人来真的自己就怵了。”人群中发出“吁”声。
“斗就斗,不分出个结果不算休!”肥涛硬着头皮应承下来。

虽然能占三两对,许志山心中也没底,因为他知道,这些做鸡生意的凭祥当地人,啥时候手上都留有些好鸡,以备求好货的顾客之需,也防他人挑衅。现在公然让他们三两对,就是谅他们拿不出好鸡。
月娟安慰许志山:“他说的,逢鸡让三两对,我们就挑五斤多最多六斤的鸡跟他斗,我还不信这么小的鸡占他三两对还斗不过他。”
“可你要月月斗,直到一方认怂,这是双方再无退路啊。”
“对,我算看清楚了,做斗鸡生意,不打出名气,别人就老拿捏你抬高自己。”
“肥涛毕竟是当地人,能随便调到鸡,要他认怂除非逼到他山穷水尽,再输不起。”许志山仍是顾忌重重,这好象是向肥涛身后整个凭祥人鸡店开战。
月娟按着许志山略显稚嫩的肩膀:“山弟,我们已无路可退。肥涛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三两对向我们挑战,如果我们仍隐忍,传出去我们还有什么颜面面对我们的客户?姐早就想好了,在凭祥做鸡生意,要么做到强大,要么走为上计,毕竟你还年轻,不能一棵树吊死啊。”
看着比自己高个头的月娟,静穆时就象座大山,不管何时何地,只要膀着月娟,就仿佛依靠着大山,让自己踏实。
但连输几场,许志山越来越气馁,看着萎靡不振的许志山月娟心如刀割却又不得不强颜欢笑:“虽然仍输给他,但他赢得越来越不容易,这不,这场差不多打满六个小时他才勉胜。”
“都输四场了,一千多元白白拱手送给他。”想到肥涛接过胜彩皮笑肉不笑,轻描淡写地说:“鸡得校,还有钱,许老板多谢了。”许志山不寒而栗。
“这有什么,哪儿跌倒哪儿爬起,我还不信占三两对斗不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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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12 17:25:4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3 14:25 编辑

说罢递过一沓钱给他,“哪来这么多钱?”许志山惊愕。
“不偷不抢,你拿着就是了。”
这些钱是月娟向弟弟妹妹筹来的,共五千六百元,输钱不能输了志气啊,哪怕自己出卖苦力,也要让许志山在鸡圈打出名气,要不在凭祥的失败会象梦魇一样缠绕许志山终生的。
村子里稀稀几户人家,除了洪叔,两人与当地人也没什么来往。洪叔是八十开外的老头,红润的脸膛花白的头发,不高但身子壮实。
洪叔是许志山房东的叔叔,也是做斗鸡生意的。因为战争,村里的房子简陋破败,需经常修缮,洪叔见许志山修缮的房子有模有样,建的鸡栏也牢固美观,便请许志山替他修房建舍。
修好房舍,洪叔给他酬劳,许志山不要,说:“邻里间相互帮衬,给钱太见外了。”洪叔见许志山小小年纪却很懂事,很是喜欢,他弄到野味都要请许志山和月娟过来喝几杯,一来二去,就熟络起来了。
一天酒酣,洪叔劝他们不要和肥涛斗了,见他们不解,点明道:“凭祥虽然是弹丸之地,但连接着中国和越南,是越南斗鸡进入中国的门户,位置非常重要,所以肥涛他们要排挤你们,你们压得过地头蛇吗?”
“能占三两对,不敢斗还怎么好意思做斗鸡生意?”月娟嘟囔。
“即使你们斗败肥涛他们又能怎样?在凭祥鸡圈他们只算末流,你斗败他们只会招来更多的对手。”
“只要敢让三两对,我们就敢斗,无论是谁。”许志山说。
洪叔哈哈大笑,“我随时就敢让你们三两对,不信你们捧鸡来,也不赌彩,就当交流交流。”
许志山见对方不象开玩笑,大惑不解。

“你们得到的只是大路货,你们仔细想想,越南人偷渡带鸡过来,风险相当大的,怕被没收,怕被压价,所以好鸡不敢大模大样带过境的,只有与我们约定好才敢带给我们,好鸡让三两对打大路货并不难。”
原来如此,洪叔并不到隘口抢鸡,家里的鸡从来不断,原来是与越南人私下有交易。
“这么说我们有输无赢?”月娟问。
“大路货想赢好鸡相当困难。”
“不如你让几条好鸡给我们,我们一起赢肥涛。”许志山建议。
洪叔敲了下许志山脑门:“小脑袋倒很灵光,你们拿出好鸡,肥涛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凭祥玩鸡的只我与你们走的近,我可不想因此与本地同行搞僵。”
“要不我们也让越南人送好鸡给我们?多加些钱。”月娟问。
洪叔摇了摇头,说:“能过境做斗鸡生意的越南人,都相当精明的,你们一没名气,二没关系,斗鸡生意能在凭祥做多久也说不准,他们不会为你们得罪凭祥当地人啊。”
“这么说我们很难把斗鸡生意做下去?”许志山问。
“你们可象别的贵州人那样,收到鸡就带回贵州卖啊,不必驻在凭祥遭人嫉嘛。”
“现在我们还不是一样,在凭祥购鸡,捎回贵州卖,在凭祥没有卖过一条。”月娟说。
“可你们驻扎凭祥,就象是来抢地盘,所以容不下你们啊。”
走或留,许志山与月娟面临抉择。
许志山决定留下来,虽然困难重重,但能与越南人直接打交道,就有可能从越南人手上直接拿到好鸡,除此只能从凭祥鸡贩手中拿,忍痛让他们宰一笔。
每次见到越南人,许志山都对他们说:“要更好的鸡,钱给多多。”这些越南人笑呵呵看着他,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鸡,好!厉害!”指着手上的鸡,让许志山哭笑不得。
依然输给肥涛,能拖和就不错了,正如洪叔所言。明知结局是惨败的战斗,依然不屈不挠,只是战后彼此说着宽慰对方的话,月娟说:“你鸡养的越来越旺,如果种源不输给肥涛,赢的一定是你不是他。”
许志山说:“再坚持一下,越南人就会认可我们,送好鸡给我们,到时让肥涛把吞下的都吐出来,输得他举手求饶。”
不久的一场瘟疫,让许智山他们所有的梦想破碎。开始只是一只鸡不消嗉,不久便拉稀青屎,很快又有三只鸡出现相同的症状,五天后全部一十八条鸡染病,无一幸免,看着蓬松着羽毛无精打采的鸡,许志山与月娟肝胆俱裂,经全力抢救活下七条鸡,但落下后遗症,只能作菜鸡处理了。
昔日鸡鸣鼎沸的小院,此时变的死寂,两人相拥而泣,一年多的时间,搭进几千元,凭祥并不寒冷,而此时两人却觉得掉进冰窖,只能紧紧拥抱,才能感觉丝丝温暖,原始的冲动,喷涌而出,感觉彼此需要对方,才能抚平心中的伤痕。
在月娟看来,这与肉欲无关,只是孤独的两颗心,在异乡慰藉着对方,当相互交融时,两颗心也就紧紧贴在一起,不再孤单。
此次疫病让许志山他们损失三千多元,也让他们体会到做鸡生意的凶险,受此重创俩人只能偃旗息鼓,打算回贵州再作他想。
身上还有二千元流动资金,许志山准备从洪叔那儿购几条厉害的鸡回贵州打,减少些损失。
那天吃过晚饭,夜幕已降临,走到村口,几个人在围攻一个人,听口音是越南人在打架,许志山本不想管越南人的事。被围攻的人被打倒在地,其中一个家伙从裤袋掏出明晃晃的东西,不好,是刀,这是要杀人,“住手!”许志山恕叱着扑了上去,抱住倒地的人向一旁滚去,这时手臂传来辛辣的疼,忍不住“哎呦”一声,围攻的人相互看了下,迅疾消失在夜幕中。
许志山忍痛扶起对方,对方伤势不轻,但仍用微弱的声音说:“鸡,鸡”。许志山这才发现地上散落三只草袋,收拢交给对方,对方艰难发出“谢谢”。
看对方伤得不轻,背起对方提着草袋朝家跑。
月娟替二人包扎好伤口,许志山左臂被刀划伤,还好没伤到骨头。对方鼻青脸肿,浑身青一块紫一块,但神智清醒,是个独臂人,右臂没了,脸上有陈旧枪伤,一看便知是残疾军人,他说他叫阿成,越南人,来中国做斗鸡生意的。
阿成普通话说的很好,交流没障碍,许志山问围攻他的是什么人,为何对他下狠手。阿成说他也不知道对方是些什么人,是打劫的吧。阿成显然在掩藏什么,但他不想说许志成也不好追问。
“你不是凭祥人?”阿成问。许志山简单地介绍了下自己。这时月娟把鸡从草袋拿出,准备喂些水食。看到那些鸡,许志山:“咦,这是什么鸡,这么精瘦。”
“这是地华鸡。”见许志山不解,阿成解释道,平时进中国的是越南北江鸡,属于越南北部鸡,因为北江离凭祥很近,所以容易进来。地华离凭祥远,地华鸡进来的就少。
地华离凭祥有多远?许志山问。
一千多里吧。
好家伙,千里迢迢,只为送三只鸡进来。“是凭祥人定购的吧?”许志山兴奋地问。
阿成未否认。
许志山饶有兴趣凑近观察三只鸡,骨骼壮实,肌肉紧扎,目光凶悍,许志山心“砰砰”地跳,踏破铁鞋无处觅,得来全不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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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1 17:47: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5 16:15 编辑

“转让一只给我们吧。”许志山捧着那只铁脚青鸡不忍撒手。
“原来阿义约定要的,不知怎么回事他现在又不要了。”阿成说。
“没关系,我们全部要了,你就说多少钱吧。”许志山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


“你看着给吧,今晚没你我命都没了,送你本也应该,只是我全部的家当在这儿了。”
“那是两码事,该多少就多少,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对方缄默不语,象是羞于谈价钱。许志山只好说累了休息吧,什么事明天再说。

许志山搂着月娟,激动地在她脸上乱吻:“姐,我们发了!”“?”月娟不解地望着他。“这就是我们梦寐以求的好鸡呀,就是不知好到什么程度,应该是罕见的好鸡。”
“你能确定?”月娟仍难以相信,孜孜以求的好鸡就这么降临了?
“明天捧去和洪叔的鸡校不一切明白了吗?”许志山相信这三条鸡不会比洪叔的鸡差。
“你也太鲁莽了,对方那么多人,还拿着刀,你也跑去救人,不要命啦!”月娟埋怨。
“救人这么紧急的事,哪能想这么多!”
虽然埋怨,但当初自己不就是看中他这点吗,交涉赖账的陆老板他不也没考虑什么安危,只要当时他稍有犹豫,自己绝不会象现在这么倚重他。
“总之,今后我不允许你这样冒险。”月娟紧搂着许志山,象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一样,现在她再也离不开他了。
第二天,许志山坦诚地对阿成说,自己以前没购过这样的好鸡,也不知出什么价才相互不亏,拿去让懂行的看看。阿成同意。
看到鸡,洪叔疑惑地看着许志山,“怎样?行吗?”许志山问。
“哪儿弄来的?”洪叔问。许志山把昨晚发生的事说了遍。
洪叔颌首,“鸡是好鸡,就看你能不能消受。”
“此话怎讲?”许志山问。
“凭祥虽然是边陲小城,但远没表面这么平静,特别是斗鸡这行。你也知道,凭祥的好鸡基本由队长把持着,越南那边是由个叫越南亮的人把持着,这么些年来,越南人卖好鸡给越南亮,越南亮卖给队长,再由队长卖给中国老板,好鸡的买卖价钱由越南亮和队长定,现在地华人觉得越南亮给的价钱低,想直接找买家,越南亮肯吗?你接了地华人的鸡,直接卖给中国老板,队长会高兴?”
许志山:“愿买愿卖,难不成还想欺行霸市怎的。”
“这是私下的边贸啊,说不好听就是偷渡走私,并且两国尚在封关,能不看边防队长的脸色?”
接下去洪叔介绍越南亮和队长是如何把持好的越南斗鸡的。自古越南人就挑斗鸡来凭祥卖,即使是战争期间,也从未中断过,进入八十年代,大规模的战争结束了,越南人为了生存,越来越多的人贩运斗鸡来中国卖。队长是个喜欢斗鸡的人,那些越南鸡贩不时送好的斗鸡给队长玩,而想得到好鸡的中国老板也不时找队长购,那时是北江鸡。
越南亮是越南北江人,祖上几代都是贩卖斗鸡到凭祥的,经常到越南南部找好的斗鸡,只是越南南北战争后便中断了。为了博得队长好感,越南亮到越南南部找老关系户寻找好的斗鸡。越南亮带三只越南南部斗鸡找队长切磋,这些鸡比队长的轻三四两,也没队长的高大,可队长的鸡受不了这些鸡的腿轰,三比0惨败给越南亮。这时队长才明白想要好的越南斗鸡得找越南亮,两人一拍即合,越南亮负责在越南找好斗鸡,队长负责在中国找买家,两人配合默契,财源滚滚。
南部越南人也不满越南亮给的低价,但一个是北江鸡痞,一个是凭祥边防最高长官,谁也不敢得罪。现在这个独臂成从地华带鸡到凭祥,这不是翻天是什么,所以阿义不敢介入。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些鸡不比队长的差?”许志山压制住内心的激动,但说出的话仍发颤。
“都是南部好鸡,只是来的渠道不同。”洪叔道。
见许志山仍在怀疑,拿出自己的守门鸡,替两鸡戴上脚套,也不洗水就放围子校。守门鸡高二个头,重三四两,但一绕颈便被压着打,虽然守门鸡的腿也很重,但打地华鸡地华鸡没事,地华鸡打它它就难看了,地华鸡打肩胛,打一腿守门鸡就作个揖,两翅向前耸一下,头低一下,象极人的作揖,不够十分钟洪叔便捞鸡了,再打几下非把他的守门鸡打废不可。
只看的许志山目瞪口呆,揽过鸡,兴奋地心就要蹦出来:“洪叔,你给这些鸡估个价,你看值多少?”
“好鸡很难估价,我这守门鸡三百九十元从越南人那儿购来的,你自己比较下鸡值多少吧。”
末了,仍不忘提醒许志山:“斗鸡是充满血腥的伐虏斗士,无福德之人驾御不了,免为其难反易遭损,你年纪还小,以后会慢慢明白。”

“每条鸡八百元,这三条鸡的价钱只会高不会低,但我目前只出得起这个价。”许志山开出这样的高价让月娟吃惊。
“每条鸡我只收五百元,你拿鸡去打,赢了再给我三百元,输了就不要给了。”阿成说。
“以后有这样的好鸡尽管送来,我都帮销出去。”见阿成疑惑不解,便对他介绍贵州,贵州和越南差不多大,象越南人一样喜欢斗鸡,打彩一样疯狂,“你们越南销往中国的斗鸡有一半是销往贵州的!”
阿成紧紧握着许志成的手,原来尚担心这小孩是否担得起这重荷,现在看对方给价公道爽脆,眼神坚毅,是可信赖的合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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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6-24 16:44:0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6-27 09:36 编辑

与洪叔校的是铁脚青鸡,六斤六,另两条是红鸡,一条六斤七,一条六斤五,虽然阿成一再告诫让鸡休息好恢复过来再较,阿成回越南后许志山仍是忍不住拿两条红鸡互校,知道这些鸡打腿重,戴上脚套后还挷上厚厚的布条,六斤七高头两边管压脖,六斤五电风扇打法,看到两鸡打技高超,打腿毒辣,许志山喜上眉梢,只几分钟许志山不敢再校下去,两只鸡打腿太重了,哪只被打着许志山都心疼。
“姐,这是生钱鸡呀。”
看到象打了鸡血一样兴奋的许志山,月娟很高兴,这才象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山弟呀,早段时间的不如意,许志山脸上笼罩着忧郁,让月娟心疼却又无可奈何,现在终于好了,拨开乌云依然阳光灿烂。
十多天后,铁脚青鸡体重恢复到六斤九,红鸡六斤七恢复到七斤,红鸡六斤五恢复到六斤八,鸡的状态也出来了,鸣叫,爪扒,转圈一刻不得安宁。许志山抱七斤那只找肥涛履约,七斤鸡长相普通不吓人,就是骨骼大,七斤鸡长着八斤鸡的骨架,肥涛看到鸡脸都吓黑了,硬着头皮找了只六斤七的鸡应战,和七斤鸡对峙小了一圈,七斤鸡看到对方个子小小竟也敢与自己对峙,异常愤怒,也不耍技巧,叨住对方一阵猛踢,就象踢个泄气的皮球,从围子这边踢到那边,观看者呵呵大笑,这才叫踢靶子又得钱,只几分钟,肥涛脸挂不住了,捞鸡认输。
“叫他再拿一个来。”有人叫道,许志山征求肥涛意见,肥涛声都不敢吱一下。“也不要你让,找只七斤的再斗一场?”许志山继续挑战,肥涛承认找不到鸡应战。“反让他三两对再斗一场。”众人意犹未尽高声叫道,“你们能你们找鸡斗!”肥涛恼羞成怒。“我们没说逢鸡让别人三两对啊,有哪个有你能嘛。现在别人反让你三两对,你成缩头乌龟喽”肥涛瞠目结舌,理屈辞穷。愣头出来打圆场:“也不是不斗,斗了一场嘛,再斗等找到鸡下个月。”
    许志山说手上还有两条鸡,有合适的也可斗,愣头说看鸡再说,于是一干人到许志山租的农舍看鸡。看到另两只鸡,众人啧啧称赞,鸡太完美了,象铁铸成的,霸道的头脸,粗实的脖子,厚实的背宽阔的胸,两腿壮实张扬,肥涛与愣头相互看了一眼,借口有事先走了。
这么轻易就战胜了肥涛和愣头,看来洪叔说的斗鸡竞技种源最关键不是虚语。“姐,带这三只鸡回去打,我们的损失很快就会回来的。”月娟虽然置身斗场多年,也许争强斗狠并非女人天性,接触斗鸡,做斗鸡生意,都是为了生活,所以对斗鸡知识的学习也不算用心,但她相信许志山,这位什么一学就会的山弟,在鸡圈籍籍无闻多年,就是没得到利器,现利器在手,定是所向披靡。
在许志山之前,从凭祥带斗鸡回贵阳卖的有老赵,补丁,山狗,钱贵四人,因为许志山的介入,他们没少找他的渣,那时拿不出好东西啊,只能忍气吞声。现在今非昔比,面对四人的挑衅,许志山不动声色地说:“几位大哥都是从凭祥名家手上拿鸡,我的大路货怎可相比,不过都是从凭祥带鸡回的,总不斗也说不过去,这次我就露回丑了,只要几位大哥高兴。”说的老赵四人心花怒放,心想:这小子毕竟嫩了些,受不了激。
许志山捧出七斤红鸡,这鸡既没下耳朵又没下毛,虽然壳子大,但并不吓人,所以老赵他们捧出他们那只修剪整齐的七斤灰鸡,虽然身胚小了一圈,也矮了一截,但样子漂亮,仿佛占便宜的是他们,开局就八折七折的放,那时大家相信光脖鸡啊,瞧不上毛鸡,许志山好象铁了心要赌这场鸡,有放必接。月娟看全场的人针对许志山一人,吓出了身冷汗,灰鸡打腿既毒又准,还抗打,难道全场的人会看走眼,如果输了拿什么结账。几次扯许志山的衣裳,想提醒他莫要昏了头,许志山全然不理。
直到临近洗水,莫问根才发觉不妙,虽然灰鸡连续打击毛鸡,但毛鸡岿然不动,现在灰鸡有点力竭,毛鸡仍是不紧不急一腿一腿打在灰鸡身上,打击声不大,但非常透骨,这样打下去怎么了得,马上掉转枪头。这时钟子健也醒悟过来,占红鸡提升折头猛吃进,莫问根与钟子健都是鸡圈名人,也不管看懂没看懂,鸡友纷纷跟随倒戈,到洗水时间红鸡已升到平打。
洗水红鸡的优势就十分明显了,这时灰鸡已被打小,就象在凭祥打肥涛的鸡那样,叨住灰鸡踢打象踢破皮球,老赵只好救鸡。
这场老赵他们输惨了,昏了头,虽然铁脚青鸡和六斤八红鸡样子吓人,仍然找鸡配,没有重量相同的,山狗有只七斤二花鸡,钱贵有只六斤六青鸡,众人协商各占二三两对打两场,山狗的花鸡大赛胜三场,是七斤二级别的王,钱贵的青鸡大赛也胜二场,同重量再无对手。虽然知道接下去的二局是攻艰战,许志山胜一局在先,心定的很,大不了把赢的吐出来。
许志山先用红鸡迎战钱贵青鸡,两鸡都旋着打,但红鸡速度更快,打击头部更准,开局就占优势放折,青鸡坚持到三盆水被击溃。许志山连胜两局,让莫问根和钟子健均感困惑,怀疑许志山是替对方提鸡的,但又不象,说鸡是许志山的,鸡的等级与小孩子许志山又极不相符。
第三场铁脚青鸡对花鸡,这是场硬仗,也是场混仗,两鸡势均力敌,彩翻来覆去,众鸡友一时看好花鸡跑到花鸡阵营,时而看好铁脚青鸡跑到铁脚青鸡阵营,铁脚青鸡挂肩打肩胛,花鸡高头两边管带压脖,踢脖根砸背,第六盆水,轻三两的青鸡似乎灯干油尽,蜷着脖子,1000打100嘶喊声一阵高过一阵,月娟心都提到嗓眼,功败垂成,看许志成,呆坐着象尊石雕。
仍是莫问根最先看出问题,虽然青鸡状态很差,但花鸡更伤,两肩胛渗着生血,已伤透了,虽然头颅高昂,但起不了腿,让青鸡憩过来就危险了,率先占青鸡猛吃注,钟子健紧随其后,一下把彩提到500要1000占青鸡吃注。众人正疑惑,休息过来的青鸡开始发腿,那毒辣的腿直击花鸡肩胛,花鸡再也承受不了直接跪地。胜利来得太突然,许志山拭了拭眼睛不敢相信是真的,直到月娟兴奋不已掐着他才醒悟过来,高兴的手舞足蹈,指着花鸡:“看你嚣张到几时。。。。。。你起呀!。。。。。。你站。。。。。。”语无伦次。
战后莫问根搂着毛鸡,掏出1800元强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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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3 15:29:5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7 09:24 编辑

钟子健要购下铁脚和六斤八,六斤八伤不重,养十多天就可出战,许志山想拿它再博一场。钟子健掏出四千元,也不管许志山愿意不愿意,把钱递给他,把鸡拿过来,说:“鸡配成你想打多少就打多少。”
刹时众鸡友围过来,都是央求许志山替他们找好鸡的,有些人怕许志山不重视,掏出预付金往许志山兜里塞。
许志山几个兜胀鼓鼓的全是钱,拿出一数差二三百就二万了。“你胆子也太大了,身上才几百元钱也敢接这么大的彩。”许志山得意地笑了:“姐,你这就不明白了吧,毛鸡打那场是最稳的,不出意外很快就能把对手打下,就是出意外,对手想打下它也不容易,吃不下那时再吐出来也不迟。”
“打花鸡那场呢,你不也一头扎进去?”
“那时兜里有钱啊,有钱就有胆,就敢博,这不,博对了。”许志山哈哈大笑。
月娟嗔骂着打了他一下:“你还笑的出,看到我们的鸡蜷着脖子无精打彩的样子,我冷汗都冒了出来,如果对方再起几腿,那脖子还不断吗。”
想到那场惨烈的博杀许志山也心有余悸,当时太冒险了,以小打大,对方还是名将。可在那氛围下,热血上涌,能不一头扎进去吗?
“我们卖鸡为主,打鸡只为证明我们的鸡不怂,以后我不允许你再下这么大的注了。”月娟搂着许志山,依偎着,含情脉脉:“姐就想过平淡平静的生活。”
许志山嘴虽然没说什么,但却认为月娟这是女人之见,胜算很大的博弈也不下重注,这和平庸有何异,自古富贵险中求,不敢拼何来荣华富贵。
许志山抽出一万元给月娟:“你的本钱你收好。”月娟数出五千六百元,余下的递回给许志山:“弟弟妹妹的钱我得退给他们,我的钱你拿着。”
“就不怕我一场鸡输了去?”许志山打趣道。
“我也只是说说,我不懂鸡,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船不能有二舵啊。”
“放心,打鸡奥妙多了去了,什么时候该博,什么时候严防死守我都知道的。”许志山就喜欢月娟这点,从不胡乱干涉他,正因为她如此信任,许志山笃定要做出番事业不让她失望。

钟子健请许志山他们吃饭,许志山受宠若惊,钟子健是当地经济能人,市人大代表。
趁着酒兴,钟子健说出他的想法:许志山以后找的鸡他包要了,他可打本给许志山做鸡生意。
“谢谢钟老板这么信任,也不妨直说,虽然现在小弟能找到些好鸡,可数量有限,小弟也想打出名气呢。”
钟子健哈哈大笑:“看你小子就精灵鬼怪,知道斗鸡圈子讲名气,有名气大钱不愁赚不到。干,祝许老弟早日功成名就。”
许志山一饮而尽,抹掉喝的急洒在嘴边的酒:“钟老板,以后还望您多多提携。”
“噫,叫钟大哥,我看你小子蛮顺眼,蛮对我脾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对大哥说。”
“钟大哥,谢谢,谢谢。”许志山敬钟子健酒。
“看到象红瞎子这样的好鸡,你得第一时间告诉我。”钟子健严肃地说。
“是赢莫问根六场,队长三场那条红瞎子吗?”许志山问。
钟子健点点头。
“这样的鸡恐怕不那么容易遇见,虽然那晚夜战我没能看到,可听看过的人说,那是鸡神,一口气就把队长带来的鸡打跑了。”
钟子健喟叹道:“这样的鸡当然可遇不可求,所以我才求助于你们啊,如果有缘碰到可不能放走。”
“那是一定的,我们这儿钟大哥是最有实力拥有这样的鸡王的,我不告诉你还告诉谁呢?“

散席回来的路上,月娟不解地问许志山:“钟老板负责包销,不愁销路不更好吗?”
许志山笑了:“以前那些鸡他不说包销,你也看到了,鸡打赢鸡友抢着要,那阵势车皮拉来都不够。关键是我们要打出名气,自己有名气生意才好做。”
看来山弟还真是做生意的料,年纪轻轻想的这么远。月娟自叹弗如。
十多天后六斤八红鸡打了一场,那是场硬仗,彩翻来覆去,最后虽然赢了,不过许志山也仅赢区区几百元。
毛鸡捧了几次出来都没配成,鸡让莫问根养到六斤九,肌肉往两个大腿堆积,鸡高大威猛,又露过底,谁愿意往枪口撞,眼瞅着阿成带鸡过来的日子将近,心急如焚,错过毛鸡的赛事意味弄丢一大笔钱呀。
“本地配不成了,有朋友让带到凯里配一场。”莫问根说。
“行么?凯里名鸡汇粹。”许志山问。
“一般鸡去肯定吃亏,毛鸡没关系,同重量不容易找到这么好骨气的鸡。”莫问根心里有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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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7 17:01:14 | 显示全部楼层
莫问根不喜欢携鸡外出挑战,一方面外出家里的鸡无人照管,另一方面意味着挑战目的地最厉害的同级鸡,凶多吉少,这次携毛鸡征战凯里完全是为了满足许志山。
他很早就认识混迹斗场的年幼许志山,看到这孩子并没斗鸡方面过人的天赋,想这样的孩子,没名师指点,要在斗场出人头地,不知猴年马月。没料到短短几年,许志山便驱三条恶鸡痛击劲敌老赵四人,更难得的是以一已之力从容应对全场鸡手,那胆魄不是常人所能具备的,唯一不足是养功调功稍欠,如果和自己联起手来,那叫珠联璧合,必有番作为。
许志山圈子里最敬佩的人就是莫问根,这位其貌不扬的父辈级鸡手,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可一到斗场,那深遂的眼珠褶褶生光,明察秋毫,总比常人早一步看到两鸡的强弱走势,因而也比常人早一步胜券在握,也只有红瞎子让他花了眼,但毕竟瑕不掩瑜。
车上又说起红瞎子,莫问根仍是难以释怀,这鸡太厉害了,就象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把对手放在眼里,如果没那场夜战,自己也只会认为它是好鸡名鸡,看了那场夜战,才知其不愧为稀世鸡王,只可惜其短暂的一生犹若昙花一现,让人晃若隔世,嘘唏不已。
“那场夜战我没能看到,日战八场我都在场,只是觉得红瞎子打腿特重,特抗打,其它也没什么特别的,真有你说的那么玄乎吗?”许志山不解。
“如果没那场夜战,红瞎子没展现出它的真本事,只要继续挑战它,红瞎子分分钟能让我输的一干二净,因为它比对手强大太多了,更可怕的是它并不用全力击溃对手,一味逗着对手玩,最后才三脚两腿便把对手解决,但给人的感觉仅比对手强丁点,想想就后怕。”
见许志山仍是不解,解释道:“就拿这条毛鸡来说吧,不剪耳朵不下毛,土里土气的,原鸡主这样做就是为了迷惑对手,易于配对打斗;如果修剪的整整齐齐,这么大的骨架,谁敢拿鸡来配输钱,如果鸡打不成,再厉害也赚不到钱,哪怕是鸡神,也只是挂在墙上。同样一只鸡很厉害,倾尽全力打击对手,以压倒性的优势毁灭对手,也难赚到大钱;最可怕的是实力强大的鸡,老虎扮猪,那真叫对手鸡主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的许志山心里凉嗖嗖的,问:“真有玩死人的斗鸡?”
“红瞎子不就是这样的鸡,虽然少见,并不是没有。”
“红瞎子儿子呢,象不象红瞎子?”
“红瞎子儿子虽然厉害,那红嫩鸡六个月就在斗场打下条十个月的鸡立威了,十个月打下换毛老鸡,但和红瞎子比,差距仍很大,因而不敢逗着对手打。”
“听说那红嫩鸡被偷去了,怎么被偷的?”
“小偷夜晚进屋,除了红嫩鸡,什么都没丢,估计是熟人作案。”
说着到了凯里,莫问根的凯里朋友候叔早在路口等候了。
“凯里七斤左右的对子有好几条,应该能配成。”候叔说。
车到斗场,鸡多人多,莫问根把带来的三条鸡一一亮相上秤,另两条是作陪鸡,只是不让红毛鸡太显眼,如果大老远只带一条鸡来,就太醒目了。
莫问根不准备拿作陪鸡出场,东扯西拉就是不配,凯里鸡手又不敢配红毛鸡,红毛鸡让莫问根养的旺得就象要渗出油来,又高大威武,虽然场子里同重量的鸡有几条,但那些鸡主不敢配。
候叔说场主让人去拿鸡了,凯里有条七斤一两的鸡王,打三场均快杀,最近几次拿出来都没有配成,是两边高管带压脖子的鸡,打脖根打背,打腿超毒。
说话间七斤一到了,是条青鸡,有两片白沙尾,鸡太漂亮了,从头到尾笔直修长,凯里人对青鸡很有信心,希望这对配成。莫问根倒是犹犹豫豫,许志山着急,几次想应承下来,都让莫问根使眼色制止。候叔说毛鸡看不过青鸡,还重二两,放些折吧。凯里人不同意,说毛鸡身胚大过青鸡,还占高。莫问根说青鸡至少多裹半块胶布。凯里人同意。
注子多少两边又有分岐,凯里人说至少打二万,莫问根说最多打一万,眼看又打不成,许志山着急啊,刚想喊我一个人打一万五,让莫问根制住了。候叔说要不我加二千,只能这么多了。凯里人商量了一下同意。
洗水时三人把注子均分了。莫问根私下对许志山说:你没去外地打鸡的经验,再厉害的鸡也不能喧宾夺主,要不就先输三分了。
果然,放鸡凯里人就占本地鸡八折七折地放折,许志山三人先后接了几注,两鸡打法一样,三水前并看不出哪只鸡占优势,但青鸡是主鸡,当地人看过它的实战,对它很有信心,折头最低放到六折。
三水后毛鸡优势逐渐显现出来,毛鸡起腿并不多,但打一腿是一腿,扎扎实实打在青鸡身上,很象打灰鸡的翻版,这时莫问根许志山不再客气,敞开血盆大口吃注,候叔一下醒悟过来,也来个狮子大开口,短短几十秒,凯里人便回过味来,折头一下反过来,毛鸡反放青鸡五折,青鸡被打小了,蜷缩着勉强支撑,已无还手之力,鸡主看败局已定,认输救鸡。
有莫问根在同一阵营,许志山比打灰鸡心还定。“鸡你调的太好了。”许志山由衷地说。


“鸡本身就练得很好,我只是调理了下肠胃。你带回的三条鸡都已练到炉火纯青的状态。是直接从越南人手上拿的吧。对方是个新人,刚打中国市场?”
“为何这么说?”许志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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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15 16: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17 10:18 编辑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把鸡练到这个程度,买主拿回调调就能打,如果只一条鸡这样倒也罢了,三条鸡都如此,所以敢断言这个越南人不了解买家水平,只能竭尽所能把鸡调到最佳状态。”
“你真厉害,这也能看出来。”许志山由衷地说。
“这没什么,在鸡圈久了,自然能看出,不听说鸡如其人吗?什么样的人养出什么鸡子。”
“你断定对方是想打开中国斗鸡市场?”许志山问。
“这也是从三只鸡看出来的,三只鸡各有特点,看着这毛鸡档次最差,不过在我看来三只鸡都是高档次的鸡,毛鸡在斗场更实用,鸡主这样做是尽可能为买家考虑,希望买家能赢到钱,可说用心良苦,因而猜他是想长久合作下去。”
莫问根与阿成素未谋面,竟通过三只鸡读懂对方,许志山也不好再隐瞒,就把与阿成相识相交的经过说了出来。
莫问根颌首道:“你的侠义让你有幸结识这位越南斗鸡异人,是幸也是不幸。”
“此话怎说?”
“为找斗鸡我经常去凭祥,为找红瞎子这路鸡我甚至深入越南,因此敢说越南好鸡的来龙去脉我清楚一些的,这条路被某种势力垄断着,其实在你之前,贵州的老方,老张都曾先后试图撕开一道口子,起初也是壮志凌云,最后都是不知所踪。”
“被谋杀了?”许志山倒抽一口寒气。
“反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平白无故就失踪了。所以说求财还得有命受啊。”莫问根叹息道。
许志山思忖,退一步风平浪静,但生活与常人无异,忙忙碌碌只求温饱;进一步险象环生,甚至命赴黄泉,但只要闯过了那便是黄金海岸。常人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吗?十多年来自己不就是过着这样的生活吗,生活窘迫,手头拮据,愁颜难展,许志山再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与其畏首畏尾,一世平庸;不如放手一搏,赢取灿烂明天。
月娟见许志山去凯里一趟回来,口袋的钱竟翻了一番,都三万有余了,心突突跳个不停,这辈子她何曾见过这么多的钱。许志山把月娟的本钱抽还给她,余下的均分二份,把一份递给月娟,说:“我们各拿回家交给父母吧,也不枉他们养我们一场。”
“怎么本钱也退给我了?”
“现在不还没做生意嘛,到时需要钱再一起凑,我可不想象吃软饭的。”
许志山脸上虽然稚气未脱,但说的话有骨气,月娟心里很受用。

“我们都这样了,你不陪我回家?”月娟低声问。
“下次吧,这次太匆忙,我都没准备好。”许志山预想此次回凭祥凶多吉少,如果有命回来,一定娶了月娟,这位大个子大龄女人,没有小女子娇态,也没女孩子的柔情,但她对自己的重要是勿容置疑的,她就是自己渴了的泉水,冻了的棉被,看似平常,但须臾离开不了。

母亲接过许志山递来的厚厚一沓钱,手颤不停,“山子,你不会在外面做什么歹事吧?”
“妈,钱你放心用吧,都是我堂堂正正挣来的。”许志山拍着母亲的手安慰。
“咱们是穷,可咱们穷的心里敞亮,说不清楚的钱咱们不用。”蹲在门旁的父亲瓮声瓮气地说。
“都说过多少遍了,这钱是我在凭祥做斗鸡生意挣来的。”许志山有些不耐烦。
“做斗鸡生意钱这么好挣,为何别人不去挣,让你挣?”父亲不相信。
“你爱信不信,我这次去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了,但你们甭担心,违法的事我不会干。”许志山说完转身离去。
“山子,咱能不去那么远吗?有这些钱在家就能做生意,妈守着你才放心。”身后传来母亲的央求。

许志山孤身一人再去凭祥,他不想连累月娟,她毕竟是女的。但第二天月娟就追来了,搂着他哭个不停。“你知道我不能离开你的,你还这么做,为什么呀?”
“你这么多年没回家了,不是想你好好陪家人嘛,我们的家都在这儿,我还能跑哪去?”
“我不,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不能离开你。”月娟撒娇。
“好了好了,不离开不离开。”许志山拍着她的腰安慰,但内心多了份顾忌。

在约定的时间阿成没有来,倒是等来了阿德。
许志山对阿德没好感,他的越南老婆忙得象坨螺,他也能悠然自得品他的茶,是哪怕油瓶倒了都不去扶的主,老婆又黑又瘦,他又白又胖。
阿德皮笑肉不笑地对许志山说:“有人托我给你传个话,你不讲规矩,对方很不高兴。”
“我开门做生意,又不去招惹谁,怎么就不懂规矩了?”许志山不软不硬地回应。
“懂不懂规矩你自己知道,反正话我给带到了,你看着办。”阿德说完哼着小曲走了。在他看来,这三人就是个滑稽,一个是残疾人,一个是女人,一个是小孩,也想在凭祥掀起风浪,这不是滑稽是什么。
“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对我们下手?”月娟偎着许志山不安地问,她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们已对阿成下手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许志山心烦意乱,如果阿成出了意外,自己又回到原点。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许志山养的看门狗大黑突然狂吠起来,“谁?!”许志山提着木棒出门厉声问道。
一个人从角落跑了出来,“是我,阿成。”
阿成?许志山忙把他让进屋。
阿成蓬头垢面,面有伤痕,他让月娟替他倒碗水,一咕碌喝下,放下水碗说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这次阿成带了五条鸡过来,在路上感觉被人跟踪,为安全起见,车未到谅山便带鸡下车了,打算徒步从小道进入凭祥,可在边境还是被一伙人截下,他费了很大的劲才挣脱出来,鸡被抢去了。
“这么远你怎么不和几个人结伴来,路上也有个照应。”许志山问。
“北越南越分裂对峙多年,南越人和北越人本来就有隔阂,中越又发生战争,在南越中国人被有意无意妖魔化了,都传偷渡来凭祥被抓轻则没收身上财物,重则被押到矿场做苦力,没人敢来。”阿成答。
“我陪你去地华,能不能带几个人结伴带鸡来凭祥?”许志山问。
“只要你让他们看到你的诚意,他们肯定会来,鸡价让北越人压得太低了。”
“你不要命了,去这么远的地华。”月娟不同意。
“鸡价在地华付一半,鸡送到凭祥付剩下的一半,你看成吗?”许志山问阿成。
“当然成,这样双方都放心。”
“事不宜迟,今晚我就随你过去,趁对方疏于防范。”许志山果断的说。

许志山分出一半的钱给月娟拿着。“你一定得过去吗?”月娟问。
“你都看到了,让阿成一个人很难把鸡带过来,得组队相互照应着才能把鸡带到凭祥。”许志山不想断掉阿成这条进鸡渠道。
“可你带这么多钱去越南,我不放心啊。”月娟忐忑不安。
“有阿成啊,又不是一个人,我们也只能相信他了,没有再好的法子了。”

月娟内心不安,看着消逝在夜幕中的许志山和阿成,也只能祈祷好人一路平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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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7-20 16:16:1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贵州草民 于 2020-7-24 13:18 编辑

正在许志山深感绝望时,阿成突然出现在眼前,许志山已把他视作生命中的贵人,但联系着二人的仅仅是根纤细的丝线,所以许志山义无反顾地随阿成去他的家乡,只要生命不止,就能找到他,他们之间的线就不会断。
在一片漆黑的山间行走,许志山莫辨西东,只是紧紧跟随阿成,直到天边微明,他们才走到山边的道路,沿着道路走了好一阵,终于乘上一辆开往谅山的货车,车厢里人货混杂,十来个人蜷缩着,神色疲惫,与难民无异。
车一路摇晃着开到谅山。
战后的谅山满目疮痍,人们装束与凭祥人没啥区别,但操着许志山没能听懂的越南话,还有沿街的象汉字拼音带声调的越南文字,明确无误提示许志山已置身异国他乡。
阿成把许志山安置在候车室的一个角落,他去购车票。候车室人满为患,带的行李也五花八门,没找到座位的一些人干脆席地而坐,有人高谈阔论,有人闭目养神,也有的人整理行李准备登车。
这时许志山肚子咕咕作响,赶了一夜的山路,许志山饥肠辘辘,可不敢离开。过了好一阵,买到车票的阿成带着几个象棕子的食物回来,两人解开包裹着的叶子,就着军用水壶的水狼吞虎咽。
车还有一个小时才开,阿成让许志山休息一会,许志山哪睡得着,东张西望打量着周围的人群,人群妇女居多,青壮年男子少,看来战争损耗不少越南男人,有几拔人依次登车,许志山真怕阿成熟睡过去误了登车,当候车室再次响起上车的广播,阿成象听到军号一下站起,拉许志山加入人流上车。
登上车,挤满满的人们令车厢水泄不通,车才摇摇晃晃驶出站台。一路上有人上车,有人下车,车窗外有时是田野,有时是民居,这老爷车不知什么时候才开到千里之外的地华,“二天二夜吧。”阿成平淡地说。
踏上异国的新鲜感很快过去了,炎热的天气让车厢充斥汗臭味,许志山昏头耷脑,期间就着水胡乱啃了几包饼干,下车撒了几泡屎尿,许志山体会到阿成迢迢千里带鸡到凭祥是何等辛苦。
就快被晃散架,阿成说到了。下得车来,时是深夜,周围田野虫鸣,凉风习习,阿成的家就在路边,下马路走几十米村道就到了。
夜深人静,两人也不进屋,就在院里井边舀水冲澡,洗后神清气爽,躺在树间的吊床上但没睡意,阿成捧他养的鸡让许志山看,有初开啼的青年鸡,也有霸气的种公鸡,还有灵巧秀气的嫩母鸡,这是个很大的院落,灯光只照及一隅,地上铺着厚厚的细沙,鸡罩在竹制的鸡罩里,旁边是很大的校鸡围子,阿成建议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会接待很多附近的养鸡人。
天刚蒙蒙亮,许志山便让种公鸡粗砺的啼声惊醒,阿成一家起床忙碌开了,妻子在搞卫生,阿成在修缮鸡舍,老父在洗涮鸡用水碗,这时许志山才看清院落的全貌,院落足有足球场大,地上都铺有细沙,用竹子建的鸡舍依着院墙排列,十多株海碗粗的树稀稀植在院中,二只母鸡带着小鸡在树下刨食,院子太大了,鸡太少了,给人感觉空旷、凋敝。
吃过早餐,附近养鸡的接到阿成通知往阿成家聚集,不少人抱着雄斗鸡,这些人削瘦,脸有菜色,不过怀里的鸡神采奕奕,形成强烈的反差。阿成介绍说他们中的不少人世代养鸡,纵然生活艰难,也绝不亏待自己的鸡子。
这些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以不信任的目光上下打量许志山,阿成叽叽嘎嘎说了一通,人群才安静下来,有些人提了些问题,阿成一一解答,解答不了的,就让许志山回答,象鸡到凭祥一定能拿到剩余的钱吗?如果鸡在边境被抢了怎么办。许志山保证只要自己在凭祥接到鸡,保证对方一定拿到剩余的钱;如果路上被抢丢失或生病死亡,概不负责。
听毕众人吱吱议论,阿成说丢失生病死亡鸡主负全责大家没意见,但被抢让鸡主负全责大家认为不公允,毕竟他们也不希望被抢,许志山觉得有道理,问阿成怎么办,阿成说买卖双方各担一半责任比较公道,买家的预付金作为卖家损失的补偿,剩余的另一半不必再付。许志山想如果丢失也说被抢怎么办,阿成似乎看出许志山的顾虑,说只要自己带队送鸡,保证不会有乱报的事发生,既然阿成保证不会有那样的事发生,提的方案又合情合理,许志山没有理由不同意。
交易双方对交易方式再无异议,气氛一下轻松起来,带鸡来的让许志山看鸡给价,这些鸡品相极佳,阿成对他说,越南南北战争,以南方战败告终,北方军列落罪名,没收南方大户财产,最后甚至不少南方普通家庭财产也被没收,象华侨就被驱赶回中国,很多家庭陷入困境,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普通的鸡都杀吃了,留下不杀的都是精英,就是这些鸡北方鸡贩也很少给价超过人民币二百元的。
许志山问阿成这些鸡给什么价钱比较公道,阿成觉得七百元至九百元比较公道,因为这些鸡好斗,难养,精心料理一年也得不到多少只成鸡,既然付出了全家的心血,以这些鸡换得一家温饱真不为过。听阿成这样说许志山还真不得劲,对方从毛绒绒雏鸡,养到英武非凡的成鸡,还得冒极大风险送到凭祥,大头反让自己赚去了。因而对鸡主的报价一口应承不还价,那些没带鸡来的人看许志山购鸡如此干脆,也纷纷回家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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